晨光剛漫過書店的木質(zhì)門檻，沈疏影就端著一杯咖啡湊到我面前，杯面上歪歪扭扭地畫著個笑臉 —— 左邊的眼睛大得像核桃，右邊的眼睛小得像芝麻，嘴角還歪向一邊，活像個被揉過的面團。
“你看，我照著網(wǎng)上教程學的拉花！” 她的眼睛亮閃閃的，語氣里帶著點邀功的意思，手指還輕輕碰了碰杯沿，“雖然有點丑，但比上次煮糊的粥強多了吧？”
我接過咖啡，忍著笑抿了一口 —— 奶泡有點厚，咖啡味淡得像摻了水，但入口是溫的，暖到了心里?！按_實強多了，” 我放下杯子，指了指杯面的笑臉，“就是這笑臉好像有點生氣，是不是你拉花的時候太緊張了？”
她立刻噘起嘴，搶過咖啡自己喝了一口，眉頭皺成了小疙瘩：“哪有！明明是杯子太小了不好操作！下次我換個大杯子，肯定能拉出比你還好看的！”
我笑著搖頭，轉身去整理新到的舊書。最近幾天沒再遇到跟蹤或襲擊，林正豪那邊也沒動靜，李警官說警方正在盯著他的公司，只要他敢有動作就立刻抓人。本以為日子能暫時平靜下來，可我總覺得沈疏影有點不對勁 —— 她最近總躲著我接電話，還經(jīng)常對著手機屏幕發(fā)呆，有時我跟她說話，她會突然走神，眼神里藏著我看不懂的猶豫。
“對了，” 我假裝不經(jīng)意地問，“昨天你說要去給王嬸送花，怎么去了那么久？”
她手里的抹布頓了一下，很快又繼續(xù)擦柜臺：“哦…… 路上遇到個賣水果的，挑了會兒水果，就耽誤了點時間?！?/p>
我沒再追問，心里卻泛起疑云 —— 昨天我從監(jiān)控里看到，她根本沒去王嬸家，而是去了巷口的網(wǎng)吧，在里面待了將近一個小時。她為什么要撒謊？
下午的時候，趙磊來了，手里拿著個 U 盤，一臉興奮：“陳硯，我查到林正豪的一個秘密賬戶！里面有筆錢轉到了一個叫‘暗夜科技’的公司，這個公司就是三年前幫他做黑客攻擊的團隊，現(xiàn)在還在幫他處理非法數(shù)據(jù)！”
沈疏影原本在整理書架，聽到 “暗夜科技” 四個字，動作明顯僵了一下，悄悄往我們這邊湊了湊，耳朵豎得像警惕的小貓。
“能查到這個公司的地址嗎？” 我接過 U 盤，插進電腦，“只要能找到他們的服務器，就能拿到林正豪非法交易的證據(jù)?！?/p>
“地址倒是查到了，在城郊的一個產(chǎn)業(yè)園里，就是安保特別嚴，門口有監(jiān)控，還有保安巡邏?！?趙磊撓了撓頭，“我怕直接過去會被發(fā)現(xiàn)，要不還是讓警察去查吧？”
“不行，” 我搖了搖頭，“警察一去，林正豪肯定會銷毀證據(jù)。我們得先去探探情況，拿到服務器的位置，再讓警察突襲?！?/p>
沈疏影突然開口：“我跟你們一起去！我以前在安保公司學過偵查，能幫你們避開監(jiān)控和保安?！?/p>
我看著她，總覺得她這次主動要去，不只是為了幫忙那么簡單，但也沒理由拒絕，只能點頭：“好，不過你要聽我指揮，不能擅自行動。”
我們約定晚上十點去產(chǎn)業(yè)園，趙磊負責開車和望風，我和沈疏影進去偵查。傍晚的時候，沈疏影說要回家拿點東西，就先走了。我趁著她不在，打開電腦，調(diào)出了昨天巷口網(wǎng)吧的監(jiān)控 —— 畫面里，沈疏影坐在電腦前，屏幕上是我的個人信息頁面，她還在搜索框里輸入了 “陳硯 三年前 網(wǎng)絡安全” 的關鍵詞。
我的心沉了一下 —— 她在調(diào)查我。
晚上十點，我們準時到達產(chǎn)業(yè)園。產(chǎn)業(yè)園里一片漆黑，只有幾棟樓亮著燈，“暗夜科技” 在最里面的一棟樓，門口有兩個保安在巡邏。
“我和疏影從后門進去，那里沒有監(jiān)控，趙磊你在這里等著，一旦有情況就給我們打電話?！?我把對講機遞給他們，又從背包里拿出兩個微型攝像頭，貼在衣服上，“這是實時傳輸?shù)臄z像頭，你能看到我們的情況?！?/p>
我們繞到產(chǎn)業(yè)園后門，這里果然沒有監(jiān)控，只有一道鐵柵欄。沈疏影助跑了幾步，輕松地翻過柵欄，伸手拉我：“快上來，我拉你！”
我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心有點涼，也有點汗。翻進產(chǎn)業(yè)園后，我們沿著墻根往前走，盡量避開巡邏的保安?？斓?“暗夜科技” 所在的樓時，突然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 —— 兩個保安拿著手電筒走了過來，光線掃到了我們身上。
“誰在那里？！” 保安大喊一聲，朝著我們跑過來。
“快跑！” 我拉著沈疏影，沖進旁邊的樓道。樓道里沒有燈，黑漆漆的，我們只能摸著墻往上跑。保安在后面緊追不舍，腳步聲越來越近。
跑到三樓的時候，我看到旁邊有個儲物間，趕緊拉著沈疏影躲進去，屏住呼吸。保安的腳步聲在樓道里回蕩，過了一會兒，漸漸遠去了。
我們松了一口氣，剛想出去，突然從儲物間的另一扇門沖進來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人，手里拿著電棍，對著我們就揮過來。
沈疏影立刻擋在我前面，側身躲開電棍，一拳打在其中一個人的胸口。那個人疼得悶哼一聲，倒在地上。另一個人拿著電棍對著沈疏影的后背揮過來，我想都沒想，一把拉過沈疏影，同時從口袋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防狼噴霧，對著那個人的眼睛噴過去。
那個人慘叫一聲，捂住眼睛倒在地上。我拉著沈疏影，快速跑出儲物間，往樓頂跑。樓頂有個消防梯，能通到地面。
我們剛爬上消防梯，就聽到身后傳來更多的腳步聲 —— 肯定是 “暗夜科技” 的人發(fā)現(xiàn)了我們，追了上來。
“快下去！” 我推著沈疏影，讓她先往下爬。她爬得很快，動作利落，我跟在她后面，時不時回頭看一眼，防止有人追上來。
爬到底樓的時候，趙磊的車已經(jīng)在等著我們了。我們趕緊上車，趙磊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飛快地駛離了產(chǎn)業(yè)園。
車子開出很遠后，我們才松了一口氣。沈疏影靠在座位上，臉色有點蒼白，她看著我，眼神里帶著點復雜的情緒，沉默了很久，突然開口：“你剛才為什么反應那么快？”
我愣了一下：“什么反應？”
“那個拿著電棍的人揮過來的時候，你不僅拉了我，還立刻拿出了防狼噴霧，動作快得不像個普通老板。”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點尖銳，“還有上次在舊居，你知道哪里有消防通道；在廢棄工廠，你能準確地判斷出刀疤男的弱點。你絕不是普通老板，陳硯，你到底是誰？”
我的心一緊，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趙磊也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帶著點驚訝 —— 他雖然知道我以前做過網(wǎng)絡安全，但不知道我還有這些反應和判斷能力。
“我……” 我張了張嘴，想解釋，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暗夜科技’的情況？是不是早就認識林正豪？” 沈疏影追問著，眼睛里的信任一點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警惕，“還有，你為什么要調(diào)查磐石安保？我在網(wǎng)吧看到你搜索過‘磐石安保 沈振邦’的關鍵詞?！?/p>
我愣住了 —— 她不僅調(diào)查我，還看到了我搜索的內(nèi)容。
“我沒有調(diào)查磐石安保，” 我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么會來保護我，沈振邦為什么會那么在意我的安全。”
“你還在撒謊！” 她提高了聲音，眼睛有點紅，“如果你只是個普通的書店老板，為什么會懂偵查和防身術？為什么會有防狼噴霧和微型攝像頭？你肯定有秘密，而且這個秘密，跟三年前的事有關！”
車子里的氣氛變得很僵硬，趙磊想打圓場：“疏影，你別激動，陳硯肯定有他的原因，他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不是故意的？” 沈疏影打斷他，看向我，“那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你以前是做什么的？為什么林正豪要針對你？”
我看著她，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揪著一樣疼。我不想騙她，可我也不能告訴她真相 —— 三年前的事牽扯太多，我怕她知道后會有危險。
“我不能告訴你，” 我低下頭，聲音有點沙啞，“但我可以保證，我沒有惡意，也不會傷害你?！?/p>
“不能告訴我？” 她笑了笑，眼神里帶著點失望，“所以你一直都在騙我，把我當傻子一樣耍？你讓我保護你，其實你根本不需要保護，對不對？”
車子剛好開到書店門口，沈疏影推開車門，跳了下去，頭也不回地往前走。我想叫住她，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趙磊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怎么不跟她解釋清楚？她現(xiàn)在肯定很生氣?！?/p>
“我不能解釋，” 我看著沈疏影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心里一陣難受，“三年前的事太復雜，我怕她知道后會被卷進來，林正豪不會放過她的?！?/p>
趙磊嘆了口氣：“可你現(xiàn)在不解釋，她會誤會你的，你們之間的信任就沒了?！?/p>
我沒說話，推開車門走進書店。店里的燈還亮著，沈疏影早上拉花的杯子還放在柜臺上，杯面上的笑臉已經(jīng)花了，像在哭一樣。
我打開電腦，調(diào)出了三年前的文件 —— 里面有我以前的照片，穿著西裝，在網(wǎng)絡安全公司工作的照片；還有我和同事們一起破解黑客攻擊的記錄；以及林正豪當年雇傭黑客，試圖盜取磐石集團客戶信息的證據(jù)。
三年前，我是國內(nèi)頂尖的網(wǎng)絡安全工程師，負責磐石集團的網(wǎng)絡安全。林正豪雇傭黑客攻擊磐石集團，想盜取客戶信息做非法交易，是我破解了黑客的攻擊，保住了客戶信息，也讓林正豪的計劃落空。后來，林正豪派人報復我，我的同事為了保護我，被他們打傷，差點癱瘓。我為了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才隱退到老街區(qū)，開了這家舊書店，改了名字，再也沒跟以前的人聯(lián)系過。
沈振邦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也知道林正豪不會放過我，所以才派沈疏影來保護我，只是沒告訴她我的真實身份，怕她有負擔。我一開始沒告訴沈疏影，也是怕她知道后會害怕，會離開。
可現(xiàn)在，她還是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我們之間的信任，也出現(xiàn)了裂痕。
我關掉電腦，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的夜色。雨又開始下了，敲打著玻璃窗，發(fā)出 “噼里啪啦” 的聲音，像在嘲笑我的懦弱。
我不知道明天該怎么面對沈疏影，也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還能不能回到以前那樣。但我知道，我不能再逃避了，有些秘密，遲早要面對。
而林正豪那邊，我們已經(jīng)查到了 “暗夜科技” 的位置，很快就能拿到他非法交易的證據(jù)，把他繩之以法。到時候，我或許就能告訴沈疏影真相，祈求她的原諒。
我拿起手機，給沈疏影發(fā)了條消息：“明天早上，我在書店等你，有話跟你說。”
消息發(fā)出去后，一直沒有回復。我知道，她還在生氣，還在誤會我。但我會等她，等她愿意聽我解釋的那一天。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書店里的茉莉花還在散發(fā)著清香，只是這清香里，多了點苦澀的味道，像我們之間的關系，充滿了裂痕和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