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晨光剛爬上工廠的紅磚墻，食堂后廚就已經(jīng)飄起了油煙。
傻柱系著洗得發(fā)白的圍裙，正站在灶臺前顛勺，鍋里的青椒肉絲滋滋作響，油星子濺在他的袖口上，留下一個個小黑點——那是昨天炒紅燒肉時濺的，他沒舍得換圍裙，這還是叔去年給他買的，厚實耐穿。
“柱子，動作快點！一會兒工人該下班了，別耽誤了開飯！”食堂主任張師傅從門口走過，看了眼鍋里的菜，又看了看傻柱，眼神里帶著點復(fù)雜。
傻柱趕緊應(yīng)了聲：“知道了張主任，馬上就好！”
他加快了手里的動作，心里卻有點不踏實——昨天張主任找他談話，說食堂要提拔一個副廚，候選人是他和后廚的王師傅，讓他最近多上心。
王師傅在食堂干了十年，資格老，還跟以前的廠長沾點親戚，工友們都說，副廚的位置肯定是王師傅的。
“哼，還想當(dāng)副廚？我看就是靠他那個瘸腿叔叔撐腰！”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冷笑，是王師傅。
他手里拿著個搪瓷盆，故意撞了傻柱一下，盆里的水灑了一地，“年輕人，別好高騖遠，踏踏實實切菜就行，副廚這位置，不是誰都能坐的。”
傻柱攥緊了手里的炒勺，指節(jié)泛白。換以前，他肯定就忍了，可現(xiàn)在他想起叔說的話——“咱何家的人，骨頭是硬的，不能讓人欺負(fù)”，他深吸一口氣，沒跟王師傅吵，只是蹲下身，默默擦著地上的水。
王師傅見他不吭聲，更得意了，叉著腰說：“我勸你還是別惦記副廚了，省得最后丟人。你叔再厲害，還能管到食堂的事？再說了，易大爺都快不行了，沒人給你撐腰，你還想往上爬？”
提到易中海，傻柱的心里像被針扎了一下。易中海以前總說要讓他養(yǎng)老，可自從叔來了，易中海就再也沒對他好過，還總在背后說他的壞話。
現(xiàn)在王師傅拿易中海說事，明擺著是看不起他。
“王師傅，副廚靠的是手藝，不是資格，也不是關(guān)系?！鄙抵酒鹕?，手里還攥著抹布，聲音不大，卻很堅定，“我能不能當(dāng)副廚，看的是我炒的菜，不是誰給我撐腰?！?/p>
王師傅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傻柱敢跟他頂嘴，他惱羞成怒地抬手就要打傻柱，卻被突然出現(xiàn)的何大柱攔住了。
“王師傅，動手打人可不好。”何大柱的聲音冷得像冰，他剛送雨水去學(xué)校，路過工廠，想進來看看傻柱，沒想到正好撞見這一幕。
他攥著王師傅的手腕，掌心的老繭蹭得王師傅生疼，“在工廠里，靠的是本事吃飯，不是靠欺負(fù)年輕人耍威風(fēng)?！?/p>
王師傅疼得齜牙咧嘴，卻還硬撐著：“你是誰？少管我們食堂的閑事！我教訓(xùn)我徒弟，跟你沒關(guān)系！”
“徒弟？”何大柱冷笑一聲，松開手，“傻柱什么時候成你徒弟了？我怎么不知道？我是他叔，何大柱，你要是再敢動他一根手指頭，我就找張主任評評理，看看你這個‘老資格’，是怎么欺負(fù)人的。”
提到何大柱的名字，王師傅的臉一下就白了——他早就聽說過這個名字，知道是傻柱的親叔，礦上出來的硬漢子，連劉三都被他收拾過。他趕緊往后退了兩步，嘴里嘟囔著“多管閑事”，拎著搪瓷盆灰溜溜地走了。
看著王師傅跑遠，何大柱拍了拍傻柱的肩膀，掌心的老繭蹭得傻柱一麻，卻讓他瞬間冷靜下來：“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就是怕你搶了副廚的位置，才故意找茬?！?/p>
“叔，我……我能當(dāng)上副廚嗎？”傻柱的聲音有點猶豫，“王師傅資格老，還跟廠長沾親戚，工友們都說……都說我不行?！?/p>
“行不行，不是他們說的算，是你手里的炒勺說的算?！焙未笾叩皆钆_前，看了看鍋里的青椒肉絲，顏色鮮亮，香氣撲鼻，他笑了笑
“你這手藝，比你爹當(dāng)年剛進食堂的時候好多了。你爹當(dāng)年在食堂當(dāng)學(xué)徒，沒人看好他，可他憑著一股勁，每天天不亮就起來練刀工，晚上偷偷琢磨菜譜，最后還不是成了食堂最好的師傅？”
提到何大清，傻柱的眼睛亮了亮：“叔，我爹他……他當(dāng)年也跟我一樣，被人欺負(fù)過嗎？”
“怎么沒被欺負(fù)過？”何大柱靠在灶臺邊，語氣軟了下來，像是在回憶往事，“你爹剛進食堂的時候，比你還小，后廚的老員工總搶他的活，還故意把壞了的食材給他，讓他出丑。
可你爹沒忍，他把壞食材挑出來，重新找好的，還把老員工的活也干了，用手藝說話，最后那些人再也不敢欺負(fù)他了?！?/p>
他頓了頓，看著傻柱：“你跟你爹一樣，有做飯的天賦，也有股韌勁。只要你踏踏實實干，把菜炒好，讓工人滿意，張主任肯定會選你。記住，咱何家的人，不靠關(guān)系，不靠別人撐腰，就靠自己的本事立足?！?/p>
傻柱看著何大柱篤定的眼神，心里的猶豫一下就沒了。他攥緊了炒勺，重重地點了點頭：“叔，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干，不丟咱何家的臉！”
接下來的幾天，傻柱比平時更賣力了。每天天不亮就到食堂，把后廚的衛(wèi)生打掃干凈，把食材分類整理好；工人下班吃飯時，他總會多問一句“菜合不合口味”，要是有人說咸了或淡了，他就記在小本子上，下次調(diào)整；遇到年紀(jì)大的工人，他還會多給一勺菜，笑著說“您多吃點，補充體力”。
工友們都看在眼里，對傻柱的印象越來越好了。以前總說他“靠叔叔撐腰”的人，現(xiàn)在都改口說“柱子這孩子實誠，菜炒得也好”；就連以前跟王師傅走得近的幾個工友，也開始跟傻柱打招呼，偶爾還會幫他搭把手。
可王師傅卻沒打算放過他。周五那天，工廠領(lǐng)導(dǎo)要下來考察副廚人選，王師傅故意把傻柱準(zhǔn)備好的紅燒肉調(diào)料換了——把白糖換成了鹽，還把燒好的肉里加了不少生水，想讓傻柱端上去的時候出丑。
傻柱端著紅燒肉出來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肉的顏色發(fā)暗，還帶著股生水的味道。他趕緊嘗了一口，咸得他直皺眉，差點吐出來。
“柱子，怎么了？菜有問題？”張主任走過來，看了眼盤子里的肉，臉色沉了下來，“這肉怎么回事？咸成這樣，還帶著生水，你是怎么炒的？”
周圍的工友也圍了過來，小聲議論著：“這肉怎么回事?。科綍r柱子炒的紅燒肉可香了?！?/p>
“肯定是緊張了，畢竟領(lǐng)導(dǎo)要來考察?！?/p>
“我看是有人故意搞鬼，剛才我看見王師傅進了后廚的調(diào)料間?！?/p>
王師傅站在人群后面，嘴角掛著冷笑，心里想著：這下看你還怎么當(dāng)副廚！
傻柱的臉漲得通紅，他知道是王師傅搞的鬼，可他沒有證據(jù)，要是現(xiàn)在說出來，別人肯定以為他是在找借口。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何大柱的聲音突然傳來：“張主任，這肉不是柱子炒砸了，是有人故意換了調(diào)料?！?/p>
何大柱手里拿著一個小紙包，里面是剩下的白糖，還有一個空的鹽罐——剛才他來給傻柱送午飯，正好看見王師傅鬼鬼祟祟地從調(diào)料間出來，還把一個紙包扔進了垃圾桶，他撿起來一看，是沒用完的白糖，又去調(diào)料間看了看，發(fā)現(xiàn)鹽罐里的鹽少了一大半，而傻柱平時用的白糖罐是空的。
“這是柱子平時用的白糖，剛才被王師傅換成了鹽，還往肉里加了生水?！焙未笾鸭埌望}罐遞給張主任，又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工友，“小李師傅剛才也看見了，王師傅進了調(diào)料間，出來的時候手里還拿著鹽罐?！?/p>
小李師傅趕緊點頭：“對，我看見了！王師傅進去了大概五分鐘，出來的時候手里拿著個鹽罐，還偷偷笑呢！”
王師傅的臉一下就白了，趕緊辯解：“我沒有！是他們誣陷我！我就是進去拿點醬油，沒換調(diào)料！”
“拿醬油？”何大柱冷笑一聲，“調(diào)料間的醬油罐在左邊，鹽罐在右邊，你拿醬油怎么會碰到鹽罐？還有，垃圾桶里的白糖紙包，上面還有你的指紋，要不要去派出所驗一驗？”
王師傅嚇得腿都軟了，他沒想到何大柱會這么細(xì)心，還找到了證據(jù)。他再也撐不住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著說：“張主任，我錯了！我不該換調(diào)料，不該陷害柱子！我就是太想當(dāng)副廚了，才一時糊涂犯了錯，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張主任的臉色鐵青，他早就知道王師傅小心眼，沒想到他會用這么下三濫的手段。他瞪了王師傅一眼：“你這種人，根本不配留在食堂！從今天起，你被開除了，馬上收拾東西走人！”
王師傅癱在地上，再也沒了剛才的囂張氣焰，只能被兩個工友架著走了。
解決了王師傅，張主任轉(zhuǎn)向傻柱，臉上露出了笑臉：“柱子，委屈你了。你不僅手藝好，還老實本分，這個副廚，你當(dāng)之無愧！”
周圍的工友都鼓起掌來，紛紛說：“柱子，恭喜?。∧阍缇驮摦?dāng)副廚了！”
“以后咱們就能經(jīng)常吃你炒的菜了，太好了！”
傻柱的眼睛紅了，他走到何大柱身邊，聲音有點哽咽：“叔，謝謝你。要是沒有你，我今天就完了。”
“謝啥？”何大柱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你自己有本事，要是你手藝不好，就算我?guī)湍愠吻辶耍瑥堉魅我膊粫x你。以后當(dāng)了副廚，更要好好干，別辜負(fù)了張主任的信任，也別辜負(fù)了工人的期待?！?/p>
傻柱重重地點頭：“我知道了叔！我一定好好干，炒好每一道菜，不讓你失望！”
當(dāng)天下午，工廠就貼出了通知，正式任命何雨柱為食堂副廚，工資每月漲五塊錢。傻柱拿著通知，心里像吃了蜜一樣甜——這是他靠自己的本事掙來的，不是靠任何人撐腰。
晚上回到家，雨水早就聽說了傻柱升職的消息，特意買了一塊糖，遞到傻柱手里：“哥，恭喜你升職！以后你就是副廚了，真厲害！”
何大柱也做了一桌子菜，有傻柱愛吃的紅燒肉，有雨水愛吃的炒雞蛋，還有一瓶白酒——這是他特意去供銷社買的，慶祝傻柱升職。
“來，柱子，喝一杯?！焙未笾o傻柱倒了杯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今天你升職，是好事，也是你成長的開始。以后在食堂，不僅要炒好菜，還要學(xué)會跟工友相處，該硬的時候硬，該軟的時候軟，但記住，不能欺負(fù)人，也不能讓人欺負(fù)，更不能忘了‘護親守規(guī)’——護著自己的家人，守著咱何家的規(guī)矩?！?/p>
傻柱端起酒杯，跟何大柱碰了一下，一飲而盡。白酒的辛辣滑過喉嚨，卻讓他覺得格外痛快。他看著叔和雨水的笑臉，心里暗暗發(fā)誓：以后他要更加努力，不僅要當(dāng)好副廚，還要護著這個家，護著叔和雨水，再也不讓他們受委屈。
就在這時，院門口傳來了秦淮茹的聲音：“柱子，在家嗎？我聽說你升職了，特意來看看你，想跟你說點事?！?/p>
傻柱皺了皺眉，他知道秦淮茹肯定是來要好處的，換以前，他肯定會心軟，可現(xiàn)在他想起叔說的話，想起自己這些年受的委屈，他站起身，走到門口，語氣堅定：“秦嬸，我升職了是好事，不過我還有事要跟我叔和我妹吃飯，就不招待你了。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就直接說，別再像以前那樣找借口蹭吃蹭喝，我不會再讓你欺負(fù)了?！?/p>
秦淮茹愣了一下，她沒想到傻柱會這么直接地拒絕她。她還想再說點什么，傻柱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院門，把她擋在了外面。
看著緊閉的院門，秦淮茹的臉色很難看，卻不敢再敲門——她知道，傻柱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何大柱。她咬了咬牙，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院里，何大柱看著傻柱的背影，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傻柱終于覺醒了，不再是那個需要他時刻保護的孩子了。而何家的“鐵骨”精神，也在傻柱身上慢慢生根發(fā)芽，終有一天，會長成參天大樹，護著這個家，護著何家的每一個人。
夜色漸深，何家小院的燈還亮著，屋里的笑聲和飯菜的香氣，飄得很遠，像一道溫暖的屏障，把所有的算計和欺負(fù)，都擋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