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撫七七的耳朵，她仍在昏迷中，但呼吸平穩(wěn)了許多。"所以她不是自然形成的貓妖？"
"不，她體內(nèi)有真正的貓妖基因。"林博士壓低聲音，"我們在一座古墓里發(fā)現(xiàn)的妖丹...但實驗賦予了她異常的能力，比如靈能具現(xiàn)化。"
張姨突然插話："你們拿活人做實驗？"
林博士沉默了。窗外傳來烏鴉的叫聲，遠處有爆炸的悶響。
"我需要帶她走，"最后他說，"她的能力不穩(wěn)定，留在這里會害死所有人。"
我握緊七七的爪子："除非我死了。"
"你不明白！"林博士突然激動起來，"她暴走時釋放的靈能波動就像燈塔，更多追獵者會找過來！那些改造喪尸只是失敗品，凈世會真正的武裝力量..."
一聲貓叫打斷了他。七七醒了，金色的眼睛直視林博士，后者立刻噤聲，臉色煞白。
"何挺，"她虛弱地用爪子碰我手背，"我餓了。"
我長出一口氣，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金槍魚罐頭："就知道吃。"
她狼吞虎咽時，林博士悄悄塞給我一張紙條：「午夜，后門貨梯。想救她就來。」
夜幕降臨后，超市里的幸存者輪流守夜。我假裝睡覺，等張姨的鼾聲響起，才輕手輕腳地抱起七七。
"去哪？"她在我耳邊問，尾巴纏住我手腕。
"給你找個安全的地方。"我撒謊道。
貨梯井里漆黑一片，生銹的金屬門映著月光。林博士已經(jīng)等在那里，身邊多了個穿斗篷的瘦高個。
"這是陳道長，"他介紹，"能暫時封印009的能力。"
斗篷人掀開兜帽，露出一張布滿刺青的臉。他盯著七七，突然笑了："這不是半妖，是真正的貓靈轉(zhuǎn)世。你們凈世會捅了大簍子。"
七七炸毛發(fā)出低吼，我下意識后退："什么意思"上古貓妖的魂魄附在了實驗體身上，"陳道長從袖中取出個銅鈴，"難怪能力暴走...普通人類容器根本承受不住。"
林博士臉色更難看了："那更得盡快..."
"閉嘴吧，蠢貨。"陳道長冷笑，"你們喚醒的是修煉千年的妖靈，現(xiàn)在它和這女孩的魂魄已經(jīng)融合，強行分離只會讓方圓十里化為焦土。"
我抱緊七七："有什么辦法能幫她控制能力？"
"兩種選擇，"陳道長豎起兩根手指，"一是我現(xiàn)在超度她，免得為禍人間..."
"二呢？"我打斷他。
"二是你當她的'錨'。"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貓妖認主，以情為鏈。只要你在她靈臺清明時建立精神聯(lián)結(jié)，就能在她暴走時喚回理智。"
我低頭看七七，她正用那雙妖異的金瞳望著我，眼神純凈得像個孩子。
"怎么做？"
陳道長遞給我一枚古樸的銅錢："讓她飲你三滴血，你飲她三滴淚。記住，一旦結(jié)契，生死與共。"
林博士急了："這太危險！萬一..."
"沒你說話的份。"陳道長甩袖，林博士頓時像被無形之手掐住喉嚨，臉色發(fā)青，"今晚的事若傳出去，你知道后果。"
回到臨時搭建的窩棚，我按陳道長教的方法，用針扎破手指。血珠滴進七七嘴里時，她突然變回人形，抓住我的手腕。
"何挺，"她聲音顫抖，"我會不會...變成怪物？"
月光透過塑料布照在她臉上，我第一次在這只小妖怪眼中看到恐懼。
"不會，"我擦掉她眼角的淚滴，"因為我會一直看著你。"
她眼淚的味道很奇怪，像融化的鐵銹和某種花香。當?shù)谌螠I滑入我喉嚨時，胸口突然傳來灼熱感。扒開衣領(lǐng)一看，一個貓爪形狀的暗紋浮現(xiàn)在皮膚上。
"契約成立。"七七輕聲說，指尖撫過那個印記，"現(xiàn)在你真的屬于我了。"
契約結(jié)成后的第三天，七七開始做夢。
我被她爪子抓醒時，窗外還泛著鐵灰色的晨光。她變回人形蜷縮在我懷里，渾身發(fā)抖，指甲深深陷進我手臂。
"又夢到那個實驗室了？"我揉著她發(fā)涼的指尖。
她搖頭，金色瞳孔在黑暗中像兩盞搖曳的燈："我夢見一座寺廟...還有血，很多血。"
我正想追問，超市警報器突然尖嘯起來。守夜的小劉撞開休息室的門："有車隊靠近！是那些穿黑衣服的！"
三分鐘內(nèi)，我們完成了末日生存最標準的操作——張姨往推車里塞罐頭，我打包醫(yī)藥箱，七七則堅持要帶上那盒草莓味安全套。
"真的沒必要..."我試圖搶回來。
她一口咬住我手腕，含糊不清地說："契約第三條，配偶的繁衍物資優(yōu)先保護。"
林博士從貨架后探出頭："他們帶著靈能探測器，地下車庫有——"
玻璃爆裂聲打斷了他。一支弩箭釘在墻上，箭尾纏繞著閃爍藍光的導線。
"快走！"我拽起七七沖向生鮮區(qū)，身后貨架在電流中炸成火球。
冷庫的應(yīng)急通道通向卸貨區(qū)。我們剛推開鐵門，刺眼的探照燈就籠罩下來。五輛裝甲車圍成半圓，車頂?shù)闹貦C槍泛著冷光。
光頭男人從首車跳下，荊棘眼徽章在月光下像道傷疤："交出實驗體，普通人可以活命。"
"放屁！"張姨舉起搟面杖，"上次說這話的鬼子都進教科書了！"
七七突然掙脫我的手。她走路姿態(tài)變得很奇怪，像踩著看不見的琴鍵，連帽衫在夜風中鼓成翅膀。
"你們想要這個？"她掀起衣擺，露出腹部的手術(shù)疤痕——那下面有團暗紅光芒在脈動。
光頭臉色驟變："真泰拉石？！他們居然把核心植入你——"
七七的指尖劃過疤痕，血珠懸浮成詭異的幾何圖形："博士沒告訴你嗎？我體內(nèi)不止有石頭..."她的聲音突然分裂成雙重音調(diào)，"還有被你們驚醒的古老魂魄。"
空氣開始扭曲。我胸口契約印記灼燒般疼痛，撲上去抱住她："別用那個力量！"
太遲了。七七的瞳孔變成兩道豎線，黑發(fā)無風自動。最先遭殃的是探照燈——玻璃罩接連爆裂，金屬支架像面條般彎曲。裝甲車上的機槍手突然慘叫，他的眼球從內(nèi)部炸開，血濺在防彈玻璃上。
"靈能暴走！"林博士拽著我后退，"她控制不住上古貓妖的力量！"
光頭按下對講機："啟動泰拉抑制器！重復，這不是回收行動，是銷毀行動！"
最后一輛裝甲車頂棚打開，升起某種雷達般的裝置。當藍光掃過時，七七跪倒在地，嘔出一大口鮮血。她的皮膚下浮現(xiàn)出鎖鏈狀紋路，仿佛有無數(shù)看不見的鐐銬在收緊。
"何挺..."她向我伸出手，指甲變成半透明的琥珀色，"好疼..."
我抄起地上的鋼筋沖向裝置。子彈擦著耳畔飛過，但我奇跡般地沒被打中——后來才知道是七七用最后的力量扭曲了彈道。
鋼筋捅進裝置基座時，藍光變成了危險的紫色。光頭大喊撤退，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裝置爆炸產(chǎn)生的沖擊波把所有人掀翻，我的視野瞬間血紅一片。
朦朧中看見七七爬向爆炸中心。她的身體在變形，時而像十七歲少女，時而變成三米高的貓形陰影。當她觸碰那個燒焦的裝置殘骸時，整塊金屬化作了液態(tài)，又凝固成一柄日本刀的形狀。
"喵。"她回頭看我，嘴角滴著血，卻笑得天真無邪，"送你的。"
然后她就倒下了。
再次清醒時，我們躲在城郊的廢棄地鐵站里。陳道長不知何時出現(xiàn)，正用朱砂在七七周圍畫符陣。
"泰拉石在吞噬她的魂魄。"他點燃三炷香，"上古貓妖蘇醒得越多，她作為'七七'的部分就越少。"
我握著那柄詭異的金屬刀——它輕得像羽毛，刀刃卻泛著血色紋路："有什么辦法能救她？"
"兩種選擇。"陳道長豎起兩根手指，"一是趁她還有人性時超度，免得為禍人間..."
"二呢？"我打斷他。
"二是找到凈世會的'靈柩'。"他蘸著七七的血在地上畫圖，"那是塊隕石碎片，能穩(wěn)定泰拉石能量。但藏在他們的總部——"
七七突然睜開眼睛。她的瞳孔現(xiàn)在完全變成了貓科動物的豎瞳，金色里泛著血絲："我知道路。"她的聲音帶著奇怪的共鳴，"那些人在夢里...很吵。"
深夜的逃亡像場噩夢。我們沿著地鐵隧道前進，七七時而清醒時而混沌。清醒時她緊緊抓著我的手；混沌時則用非人的語調(diào)講述古老記憶——關(guān)于寺廟香火、通天河畔的屠殺，還有被囚禁在實驗室的日日夜夜。
最可怕的是經(jīng)過某段隧道時，她突然掙脫我沖向黑暗。我跟過去，看見她蹲在一具尸體前——那是個穿白大褂的研究員，胸口別著荊棘眼徽章。
"他背叛了我們。"七七歪著頭，指甲慢慢變長，"在夢里，他往我血管里注射冰涼的液體..."
"那不是現(xiàn)在的他。"我抱住她顫抖的肩膀，"這是平行時空理論，每個選擇都分裂出新的——"
她一口咬在我脖子上，尖牙刺破皮膚："你話好多。"
我們跌跌撞撞繼續(xù)前行。隧道盡頭是堵磚墻，上面用紅漆寫著"凈世會第七研究所"。
"就是這里。"七七的指甲在墻上劃出火星，"我能聞到靈柩的味道...還有血，很多血。"
磚墻后是間巨大的實驗室。中央玻璃柱里懸浮黑色石頭，周圍連著幾十條管線，像在給什么東西供能。最駭人的是兩側(cè)培養(yǎng)艙——里面漂浮著各種半人半獸的生物，有些還在抽搐。
"他們在制造合成獸。"林博士臉色慘白，"用泰拉石激活上古妖獸基因..."
警報突然響起。七七撲向玻璃柱，卻被電流屏障彈開。光頭帶著全副武裝的特勤沖進來時，她正蜷縮在地上，皮膚下的鎖鏈紋路再次浮現(xiàn)。
"實驗體009，最終回收行動。"光頭的槍口對準我，"至于你，該和寵物說再見了。"
我舉起那柄金屬刀。說來奇怪，當握住刀柄的瞬間，胸口契約印記突然發(fā)燙，刀身也隨之亮起血光。
"他不是寵物。"七七的聲音突然變得極其古老，"他是我的契約者。"
玻璃柱轟然爆裂。黑色石頭飛向七七，像被無形引力捕獲般貼在她額頭上。實驗室瞬間陷入黑暗，只有她懸浮在空中，周身環(huán)繞著血色光暈。
當光芒散去時，站在那里的既不是完全的七七，也不是純粹的貓妖。她有著少女的輪廓，但耳朵和尾巴保留著貓的特征，指甲變成半透明的琥珀色，瞳孔里流轉(zhuǎn)著星河般的光點。
"現(xiàn)在，"她輕彈指尖，光頭突然捂住胸口跪地，"輪到我來做實驗了。"
接下來的場面不太適合詳細描述。總之當特勤隊的慘叫停止時，實驗室里只剩下我們幾個活人。七七——或者說新生的某種存在——正在舔手上的血，動作既像貓又像人類。
"七七？"我試探著叫她。
她轉(zhuǎn)過頭，眼神逐漸恢復清明："何挺..."聲音變回了熟悉的語調(diào)，"我做了好長的夢..."
后來陳道長告訴我們，靈柩石暫時平衡了她體內(nèi)的力量。上古貓妖的記憶仍在，但主導權(quán)回到了"七七"這一人格。代價是她現(xiàn)在會不定期變回貓形，且每次變形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
"像童話里的人魚公主。"回去的路上，七七靠在我肩頭說，"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我捏了捏她的貓耳："那你后悔嗎？"
地鐵隧道盡頭透出微光。她望著那縷晨光，尾巴輕輕纏住我的手腕：
"只要能和你走到太陽底下，再疼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