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染過豆蔻的腳藏在被子里,又命碧喜趁著半夜,燒了宮里穿出來的衣裳。
從現(xiàn)在開始,她就是如假包換的沈清夢了。
然而,身份可以改,夢卻永遠改不了。
她永遠也不會再有什么清夢。
有的只是夢魘。
穿著皇袍帝冕的男人,手中鞭子對折,被掙得炸雷一樣響。
她掙扎著想要躲避,可腳上的鎖鏈已經(jīng)到了盡頭,即便勒得鮮血淋漓,也掙脫不掉。
“我的阿蠻呢?你把我的阿蠻怎么了?你為什么要殺了她?還我阿蠻!還我阿蠻!”
他每次發(fā)瘋,都這樣打她,凌虐她。
打完之后,又心疼地抱著她,幫她上藥。
“阿蠻你別怕,我的藥膏很好用,涂過之后,完全不會留下疤痕。”
他幫她涂過藥,在染著她的鮮血,被撕爛的衣裳上反反復復要她,口中念著:“阿蠻,阿蠻,你回來啊……”
后來,她懷孕了。
男人更加瘋得變本加厲。
“你憑什么懷本皇的孩子!這該是阿蠻的!是阿蠻的孩子!”
“阿蠻,我們就要有孩子了,只要他一出生,我就立他作太子。我們以后,還要生好多好多孩子。你喜不喜歡?開不開心?”
他將她拖去不見天日的地牢,丟在稻草上,與老鼠為伴。
可卻給她日日美食,不準她虧待了肚子里的孩子。
他用鐵鏈鎖著她,讓她身上從來沒有過一件完整的衣裳,又在那漆黑的地牢里發(fā)瘋地要她,打她,折磨她。
直到有一天,她懷胎十月,歷盡折磨,終于生下一個男孩。
他興高采烈?guī)藖恚瑢⒑⒆颖ё?,踢開她伸出去的手,不給她看一眼的機會。
“這是阿蠻給本皇生的孩子,你憑什么碰他?你這個卑賤的女人,只配永遠在這地牢里喂老鼠!”
可沒過幾天,他又來了,笑吟吟抱著她:
“阿蠻,我想你了,你想不想我……?”
他連她在月子里都不放過。
直到后來,有一天,她在黑牢里聽守衛(wèi)說,父皇駕崩了,虞朝內(nèi)亂。
于是,等到那瘋子再來的時候,對他說:“我有個主意,可以令北辰版圖向南推進三百里。”
瘋子事后饜足,果然有興趣,“條件呢?”
“條件是,讓我能每個月看孩子一眼?!?/p>
他想了想,并沒什么懷疑,便答應(yīng)了。
畢竟,哪個女人,會不疼自己的孩子?
誰知,偏偏這個女人,根本不顧她親生骨肉的死活。
她得了機會,瘋了一樣的跑了!
跟著對面來談判的虞朝將軍,霍星河,跑了!
至于城墻上的那個孩子是死是活,她根本不在乎!
她這一跑,就成了虞朝的長公主,任憑那瘋子再派出多少血衣衛(wèi),都抓不回去了!
……
“姑娘,姑娘可是發(fā)噩夢了?”
夢中遠遠地,傳來碧喜的聲音。
陸梵音朦朧中還反應(yīng)不過來,分辨不清是誰在喚她。
然而,在北辰三年,她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無論何時都保持十二分警覺的習慣,決不準自己在不清醒時隨便亂說一句話。
于是,陸梵音強行讓自己從夢中醒來,茫然地緩緩睜開眼。
神智已經(jīng)恢復了,身子卻還因為虛弱,沉得仿佛陷在泥淖里。
又過了一會兒,她才悠悠吐了口氣,“什么時辰了?”
“天亮了有一會兒了。”碧喜輕聲回道,“姑娘剛才呼吸急促,是做噩夢了?”
“不是噩夢。”陸梵音轉(zhuǎn)過身來,“而是夢到神仙了?!?/p>
碧喜驚喜:“就說姑娘大難不死必有后福,神仙跟您說什么了?”
“神仙說,若想我這一生能與夫君恩愛到老,就必須按他說的法子,好好祈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