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啊,神仙說了都要準備什么嗎?奴婢去準備?!?/p>
陸梵音:“拿筆紙來?!?/p>
她用筆,在紙上熟練畫了一個標記,吹干,遞給碧喜。
“你拿著這個,今日午時之前替我去一趟月老廟,就放在供桌上,記得用七根香和七枚銅錢壓著,就好了?!?/p>
碧喜小心接過:“好,奴婢這就去辦!”
她伺候著陸梵音用過早飯和湯藥,又跟院子里的小丫鬟交待了一番,便開開心心出去了。
陸梵音穿著翠色繡金線寢衣,披著艷紅的雪狐毛披風,立在窗邊,目送碧喜離開,睫毛微垂,暗自籌謀。
香爐青煙繚繞,她側影映在窗欞下的暗處,凝然如一尊雕像。
然而清靜沒過多會兒,便被打破了。
有人不請自來。
林玉顏前晚進門,連堂都沒拜成,婚禮就被攪合了。
先是沈清夢投河,后是長公主薨逝。
明明吩咐過王氏,她不想再聽見“沈清夢”三個字,更不想見到世上還存在這個人。
結果王氏做事拖泥帶水,鬧得雞飛狗跳。
最后,跟什么都沒做一樣,沈清夢不但毫發(fā)無傷地回來了,還多賺了星河哥哥的憐惜。
堂堂相府千金,難道真的在這里給人做平妻?
林玉顏不能忍。
她倒要親自來瞧瞧,這從小就養(yǎng)在星河哥哥家里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三頭六臂!
“聽說姐姐差點淹死,奄奄一息,怎么我瞧著,已經行動自如,精神得很?”
林玉顏帶著丫鬟,見陸梵音房門外無人守著,徑直進了屋。
陸梵音立在窗邊,睫毛挑起,不語,微微一笑,甚是藐視。
上次見面,此女還在宮宴上百般諂媚奉承,得了點賞賜,便巴巴地磕頭謝恩。
如今,居然也有機會在她面前飛揚跋扈。
林玉顏見了陸梵音陰影深處的臉,驀地一愣,腿都差點軟了。
若不是她早就聽聞,沈清夢與長公主酷似,剛才恐怕第一反應就是跪了。
她定了定神,要為自己剛才的露怯討回顏面。
“怎么?姐姐自小寄養(yǎng)在將軍府,沒人教你禮法嗎?”
旁邊丫鬟鈴鐺立刻道:“沈少夫人,我家姑娘是當朝丞相千金,而你是罪臣之女,你二位雖然如今同為少將軍之妻,但也該尊卑有序,上下有別?!?/p>
“說的沒錯。”陸梵音睨著這主仆倆,“的確該尊卑有序,上下有別。”
她在桌邊坐下,將碧喜臨走前溫著的燕窩打開,抿了一口。
“我的生母,是當今皇帝的親姑姑悠樂公主,而妹妹的生母,若是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河東柳氏。若是細論起來,林小姐該向我請安才是?!?/p>
“你好不知天高地厚!拿死了的公主說事兒,不過一個孤女,還真當自己是根蔥?”
鈴鐺見陸梵音愛搭不理的喝著燕窩,而自家小姐還站著呢,搶了兩步上前,伸手要將瓷盅打翻。
誰知那手還沒伸出去,腳下忽然被什么東西絆了,啪地一個狗啃屎,撲在了桌上。
陸梵音手上靈巧將白瓷盅移開,收回桌下伸出的腳,輕笑:“妹妹,你的丫鬟沒見過燕窩么?饞成這樣?”
林玉顏見婢女丟人,皺眉,“鈴鐺,沒家教?!?/p>
鈴鐺從桌上爬起來,委屈道:“姑娘,是她給我使絆子?!?/p>
林玉顏自然不能就這么白吃了虧。
她回頭看了眼門外,暖玉閣因為一向被王氏苛待,除了碧喜,就兩三個粗使丫頭在外面干活,這會兒都不知去哪兒偷懶了。
她回身,走去門口,“鈴鐺,怎么進屋都不關門?二月天,風涼,沈姐姐剛被人從河里撈出來,若是再凍壞了可怎么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