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空白身份證上的“林晚”被墨跡吞噬的畫面，像一把刀刻在我腦子里。陌生號碼發(fā)來的消息——“林晚，停下來，否則下一個是她”——讓我整個人如墜冰窟?！八笔钦l？小雅？還是別的什么人？我攥著手機(jī)，手心全是冷汗，街頭的人群喧鬧依舊，可我卻覺得周圍的空氣像凝固了，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立刻給顧澤打電話，鈴聲響了半天，他才接，聲音有點(diǎn)喘：“喂，林晚，我在老城區(qū)，剛翻到點(diǎn)東西，你……”他的聲音突然斷了，電話里傳來一陣雜音，像風(fēng)吹過空曠的地方。我心頭一緊，喊道：“顧澤？你在哪？說話！”可電話已經(jīng)掛斷，只剩嘟嘟的忙音。
我腦子里一片亂麻。顧澤不會無緣無故斷線，況且他正在查老城區(qū)的祠堂，那地方聽唐教授說，陰森得像個鬼屋。我顧不上多想，抓起外套沖出家門，直奔老城區(qū)。江城的夜色濃得像潑了墨，出租車在狹窄的街道上顛簸，我盯著窗外，心跳快得像要炸開。
老城區(qū)在江城的最南端，破舊的巷子像迷宮，路燈昏黃，空氣里彌漫著潮濕的霉味。我按照顧澤之前發(fā)的定位，找到一條叫“石板街”的巷子。巷子盡頭有座廢棄祠堂，門匾上刻著“林氏”兩個字，字跡斑駁，像被時間啃噬過。我站在祠堂門口，猶豫了一下，推開沉重的木門。
里面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只有手機(jī)屏幕的微光照亮一小片地面。祠堂里一股陳舊的檀香味，混著灰塵，讓人喉嚨發(fā)癢。我輕聲喊：“顧澤？你在嗎？”聲音在空蕩的廳堂里回響，像被什么吞噬了。我打開手機(jī)手電筒，光束掃過一排排木牌位，上面刻著密密麻麻的名字，可有些名字模糊不清，像被水暈開。
突然，遠(yuǎn)處傳來一聲輕響，像腳步踩在碎石上。我猛地轉(zhuǎn)頭，手電光照過去，卻只看到一堵斑駁的墻。我心跳加速，低聲喊：“顧澤，是你嗎？”沒人回答，可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又來了，像有雙眼睛在暗處盯著我。我咬牙，壯著膽子往祠堂深處走，手電光晃過一尊石像，雕的是個蒙面人，雙手捧著一本書，書上刻著“名冊”兩個字。
我心頭一震，唐教授提過的“名冊”！我走近石像，剛想伸手摸那本書，身后突然傳來一聲低笑，陰冷得像從地底冒出來。我猛地回頭，手電光照到一張臉——和我一模一樣的臉。她穿著我的灰色外套，長發(fā)披肩，嘴角掛著詭異的笑，眼睛卻空洞得像沒有靈魂。
“你不該來，林晚?！彼穆曇艉臀乙粯?，卻冷得像冰，“停下來，否則你會失去更多?！蔽覈樀煤笸艘徊?，腳踢到一塊石頭，差點(diǎn)摔倒?！澳愕降资钦l？為什么要這樣做？”我聲音發(fā)抖，強(qiáng)撐著不讓自己崩潰。她沒回答，只是緩緩靠近，步伐輕得像鬼魅。我轉(zhuǎn)身就跑，沖出祠堂，跌跌撞撞地跑進(jìn)巷子。
巷子里昏暗得像另一個世界，我跑得氣喘吁吁，身后卻始終有腳步聲跟著，不遠(yuǎn)不近，像在戲耍我。我咬牙拐進(jìn)一條更窄的巷子，藏在一堆廢棄木箱后，屏住呼吸。腳步聲停了，可空氣里多了一種奇怪的壓迫感，像有什么東西在逼近。我低頭看手機(jī)，想給顧澤發(fā)消息求救，卻發(fā)現(xiàn)屏幕上又跳出一條陌生消息：“你跑不掉，林晚。”
我心跳幾乎停了。就在這時，一只手猛地拍在我肩上，我嚇得尖叫，轉(zhuǎn)身卻看到顧澤那張熟悉的臉。他一臉焦急，低聲說：“林晚，你怎么跑這來了？嚇?biāo)牢伊?！”我松了口氣，差點(diǎn)腿軟：“你電話怎么斷了？我以為你出事了！”
顧澤拉我起來，皺眉道：“我剛在祠堂里翻到一本舊賬本，信號不好，電話就斷了。你看這個。”他從背包里掏出一本破舊的冊子，封皮上寫著“林氏宗譜”。我接過來，手電光下，冊子里密密麻麻的名字里，有幾個被紅墨水劃掉，旁邊標(biāo)注著“已祭”。我翻到最后一頁，心臟猛地一縮——“林晚”兩個字赫然在列，旁邊寫著“待祭”。
“這是什么鬼東西？”我聲音都在抖。顧澤低聲說：“我猜是林氏家族的記錄，可能跟‘匿者’有關(guān)。咱們得找唐教授問清楚?！彼D了頓，眼神復(fù)雜：“林晚，你老實(shí)說，你是不是知道點(diǎn)什么？比如，你的家人？”
我愣住，搖頭：“我……我沒家人。我是孤兒，院長說我在孤兒院門口被撿到，根本沒見過父母?！笨蛇@話說完，我自己都覺得底氣不足。唐教授說的林氏家族，那本宗譜上的“林晚”，讓我第一次懷疑自己的身世。
顧澤沒再追問，拉著我往巷子外走：“先離開這，太邪門了。”可剛走幾步，巷子盡頭突然亮起一盞昏黃的路燈，照出一個身影——還是那個影子，穿著我的灰色外套，站在路口，像在等我們。她沒動，只是靜靜地看著，嘴角的笑更深了。
“快走！”顧澤拉著我往反方向跑，可巷子像活了一樣，拐角越來越多，怎么跑都像在原地打轉(zhuǎn)。我氣喘吁吁，回頭一看，影子竟然跟了上來，步伐不緊不慢，像貓戲老鼠。我心一橫，停下來，沖她喊：“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停下，頭微微一歪，聲音冷得像從另一個世界傳來：“林晚，你不屬于這里。停下來，否則她會先消失?！彼鹗?，指了指我身后。我猛地回頭，卻什么也沒看到。等我再轉(zhuǎn)回來，影子已經(jīng)不見了，只剩路燈在風(fēng)中晃動。
我腿軟得幾乎站不住，顧澤扶住我，低聲說：“林晚，別怕，有我在?！彼氖譁嘏辛Γ晌覅s覺得心底的寒意更重了。“她”是誰？小雅？還是……我不敢往下想。
回到家，我癱在沙發(fā)上，腦子里全是宗譜上的“待祭”和影子的話。顧澤坐在旁邊，翻著那本宗譜，皺眉道：“我明天再去找唐教授，這東西肯定有貓膩。你今晚別亂跑，把門窗鎖好?！彼D了頓，語氣軟下來：“林晚，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在。”
我點(diǎn)點(diǎn)頭，喉嚨發(fā)緊。顧澤走后，我鎖好門，檢查了所有窗簾，可還是覺得不安全。半夜，我被一陣敲門聲驚醒，急促得像有人在砸門。我抓起手機(jī)，屏住呼吸，慢慢靠近門。門外的聲音低沉，帶著詭異的熟悉感：“林晚，開門，是我?！?/p>
是我的聲音。
我僵在原地，心跳快得像要炸開。門外的敲門聲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聲低笑，然后是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我鼓起勇氣，透過貓眼往外看，走廊空蕩蕩的，只有地毯上，一張折疊的紙條，靜靜躺著。我顫抖著撿起紙條，打開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墨跡還濕著，像剛寫下：“小雅的名字，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