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那條陌生消息猶如一顆尖銳的釘子,深深地釘在了我腦海之中。凌晨兩點的“別查了,林晚,否則你會后悔”,仿佛一道驚雷,在我耳邊炸響,加上鎖屏壁紙上那個模糊的影子,如幽靈般在我眼前徘徊,讓我徹夜難眠。我一次又一次地檢查手機,然而消息來源卻如同一個無底洞,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壁紙的合影中,依舊只有我孤零零的一個人,顧澤的位置被那個穿著我灰色外套的影子所占據(jù),宛如一個無聲的詛咒,警告著我。天剛蒙蒙亮,我便強迫自己艱難地爬起來,洗了把臉,試圖讓鏡子里那張憔悴得如同被抽走靈魂的臉看起來稍微正常一些。今天我要和顧澤去見那個叫唐銘的教授,他或許是解開“匿者”傳說這把神秘之鎖的關(guān)鍵鑰匙。我在衣柜中翻找,挑了件黑色毛衣,故意避開那件灰色外套——它就像一個可怕的夢魘,讓我想起那個影子,不禁背脊發(fā)涼。顧澤九點準(zhǔn)時到達(dá)我家樓下,他的車?yán)镆琅f彌漫著一股刺鼻的煙草味。他遞給我一杯冰美式,臉上掛著沒心沒肺的笑容:“喲,林晚,昨晚又熬夜追劇了吧?你這黑眼圈都快能去演熊貓了?!蔽液莺莸氐闪怂谎郏瑢⑹謾C消息和壁紙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他聽完后,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眉頭緊緊皺起,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這事越來越詭異了。你把手機給我,我讓朋友查查那條消息的 IP。”
我把手機遞過去,顧澤一邊開車一邊說:“唐教授約了十點在江城大學(xué)見面。他研究民俗學(xué)幾十年,專攻怪談,‘匿者’的傳說就是他在老城區(qū)挖出來的。你別太緊張,說不定他能直接給你答案?!?/p>
江城大學(xué)的老校區(qū)藏在城北,紅磚樓爬滿爬山虎,空氣里彌漫著書卷氣。唐教授的辦公室在民俗學(xué)系頂樓,門牌上寫著“唐銘教授”。敲門后,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請進(jìn)?!?/p>
推門進(jìn)去,我第一眼就覺得唐教授不像學(xué)者,更像個老派的紳士。他五十多歲,穿著深灰色西裝,頭發(fā)花白,眼神銳利得像能看穿人。他起身,微微一笑:“林小姐,顧先生,坐吧。聽說你們對‘匿者’感興趣?”
我點點頭,把銀行卡、身份證、公司系統(tǒng)和影子的事大致說了。當(dāng)然,我沒提那條陌生消息,總覺得有些事還是先藏著比較好。唐教授聽完,推了推眼鏡,語氣平靜:“林小姐,你的情況確實和‘匿者’傳說很像。這種現(xiàn)象在江城斷續(xù)出現(xiàn)過,最近一次是十年前,幾個年輕人失蹤,名字從所有記錄里消失?!?/p>
“消失?”我心跳加速,忍不住追問,“他們后來怎么樣了?”唐教授搖搖頭,眼神里閃過一絲復(fù)雜:“沒人知道。警方查了幾個月,毫無線索。他們的親友甚至記不清他們的長相,就像被世界徹底遺忘?!?/p>
顧澤插話:“教授,您書里提到‘匿者’和血祭有關(guān),能不能多說點?”唐教授看了他一眼,起身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泛黃的筆記,翻到一頁,指著上面的手繪符文說:“這是老城區(qū)一座廢棄祠堂里的圖案。據(jù)說幾百年前,林氏家族為了某種力量,用后代的名字做祭品,換取所謂的‘永生’。被選中的人,名字會逐漸模糊,最終整個人從現(xiàn)實中抹去。”
“林氏?”我猛地一震,聲音都變了調(diào),“您是說……跟我同姓的林氏?”唐教授微微一笑,語氣意味深長:“江城姓林的不多,林小姐,你的家族或許有些不為人知的故事?!?/p>
我腦子里一片亂麻。孤兒院的記憶里,我從沒聽過什么林氏家族。院長說,我的名字是她取的,因為我被丟在門口時,天色已晚??商平淌诘脑捪褚话谚€匙,撬開了我心底某個塵封的角落。我低頭,強迫自己冷靜:“那怎么打破這個……詛咒?”
唐教授合上筆記,眼神沉下來:“找到源頭。傳說中,‘匿者’的力量藏在一本名冊里,記錄了所有被選中的名字。找到它,毀掉它,或許能停下這一切?!彼D了頓,補充道:“但林小姐,追查這種事,可能比你想的更危險?!?/p>
離開辦公室,我和顧澤走在校園的小路上,陽光透過樹影灑下來,卻暖不了我發(fā)冷的手心。顧澤看我沉默,拍拍我肩膀:“別嚇自己,教授的話聽起來玄乎,但咱們一步步來。我下午去老城區(qū)查查那座祠堂,你先回公司穩(wěn)住,別讓小雅她們看出啥。”
提到小雅,我心頭一緊。昨天她給我看的員工名錄,我的名字已經(jīng)成了“未知員工”。我點點頭,強擠出個笑:“好,你查你的,我裝沒事人?!?/p>
回到公司,我剛坐下,小雅就湊過來,臉色比昨天還白:“林晚,你……你看這個?!彼咽謾C遞給我,屏幕上是公司群的聊天記錄。有人發(fā)了一張昨天部門聚餐的合照,照片里,大家笑得開心,可我的位置卻是一片模糊,像被PS抹掉了一樣。小雅聲音發(fā)顫:“這照片昨天我還看過,你明明在的!怎么現(xiàn)在……”
我盯著照片,心跳快得像要炸開。我的位置上,那片模糊里,隱約有個影子,穿著我的灰色外套,長發(fā)披肩,像在嘲笑我。我強裝鎮(zhèn)定,對小雅說:“可能是照片壞了,別多想?!笨晌业氖衷诙?,藏都藏不住。
小雅咬著唇,欲言又止,最后低聲說:“林晚,我昨天做夢,夢到你站在我面前,可我怎么都想不起你叫什么。醒來后,我嚇得一身冷汗?!彼D了頓,聲音更低:“你說,會不會我也……”
“不會!”我打斷她,語氣比自己想的還急,“小雅,你別亂想,我會搞清楚的?!彼c點頭,可眼神里的恐懼沒散。我心里也慌,但不能讓她看出來。
下班后,我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腦子里全是唐教授的話:林氏家族,血祭,名冊。我低頭看手機,想給顧澤發(fā)消息問進(jìn)展,可屏幕突然一閃,跳出一條新消息,還是那個陌生號碼:“林晚,停下來,否則下一個是她?!?/p>
我愣住,腦子里嗡的一聲。“她”是誰?小雅?還是……我猛地抬頭,街對面的人群里,那個影子又出現(xiàn)了。她站在路燈下,穿著我的灰色外套,臉和我一模一樣,嘴角卻掛著一抹詭異的笑。她沒動,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然后緩緩舉起手,指了指我身后。
我猛地回頭,身后空蕩蕩的,只有風(fēng)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僧?dāng)我再轉(zhuǎn)回來,影子已經(jīng)不見了。街頭恢復(fù)了喧鬧,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晌业男奶鴧s停不下來,因為我手里的手機屏幕上,鎖屏壁紙又變了。這次,不是我和顧澤的合影,而是一張空白的身份證,名字欄里,寫著“林晚”,卻被一團(tuán)黑色的墨跡,慢慢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