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周敘在天文臺那晚,透過取景框,最終沒有按下快門,卻偷偷洗印出來珍藏的畫面。
但這不是全部。在照片下方,靠近機頭折痕的地方,
還有一行用藍色圓珠筆寫下的、娟秀卻略顯潦草的字跡,
是林晚在某個走神的瞬間隨手寫下的:“∑(距離 * 時間) = ∞ ? 遠方有多遠?
”一個關(guān)于距離、時間和無限可能的數(shù)學表達式和一個天真的疑問??諝夥路鹉坛闪藢嶓w,
沉重地壓在每個人的胸口。陳嶼看著那張照片,看著那行熟悉的字跡,
佛靈魂都被吸走的專注;她偶爾流露出的、不易察覺的疲憊和蒼白;她總是比他們更早喊累,
點燃熱情;還有周敘那時不時落在她身上的、帶著擔憂的復雜目光……原來那些細微的征兆,
那些被他們粗心忽略的瞬間,
那些被歸咎于學業(yè)壓力的蒼白和偶爾的眩暈……都指向了這個殘酷的真相。她奔向的,
從來不只是那只風箏,更是照片里那片她向往的星空,
是算式里那個關(guān)于“遠方”的無限可能。而她,在生命的最后時刻,
口袋里還揣著這個小小的、承載著她向往的“遠方”的紙飛機。一股冰冷的、鈍重的痛楚,
從心臟深處蔓延開來,瞬間席卷了四肢百骸。陳嶼猛地轉(zhuǎn)過身,額頭重重抵在冰冷的墻壁上。
肩膀無法控制地劇烈抖動起來,喉嚨里發(fā)出壓抑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嗚咽。
牙齒深深陷入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彌漫開,
卻絲毫無法緩解那從靈魂深處迸發(fā)出的、撕心裂肺的絕望和鋪天蓋地的悔恨。
他終究沒能抓住她。就像那根脆弱的風箏線。就像她生命里那根早已埋下、悄然斷裂的血管。
就像她眼中那片永遠無法抵達的、名為“遠方”的星辰大海。
陳嶼的額頭死死抵著冰冷刺骨的墻壁,粗糙的觸感磨礪著皮膚,
卻遠不及心底那片被絕望和悔恨撕裂的荒蕪來得尖銳。壓抑的嗚咽從他緊咬的齒縫間擠出,
破碎不堪,肩膀無法控制地劇烈聳動。蘇晴的哭聲終于沖破了壓抑的堤壩,
在死寂的走廊里爆發(fā)出來,尖銳又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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