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他喉嚨里發(fā)出的、困獸般的、充滿痛苦與恐懼的低吼。還有那一次，

我僅僅想幫他撫平翻折的衣領(lǐng)，他反應(yīng)劇烈地推開我，巨大的力道讓我猛地撞上身后的斗柜，

腰背處迅速浮起一片青黑，疼了整整一個星期。他看我的眼神，始終如一：全然的警惕，

赤裸的抗拒，以及……一種純粹的、深深的困惑。仿佛在不解，

為什么這個陌生的、帶著入侵氣息的「東西」，總是頑固地、不知趣地出現(xiàn)在他的領(lǐng)域里。

宋家人，包括老爺子，對我所有的努力和挫敗視若無睹。他們或許覺得，

現(xiàn)狀已是恩賜——青山允許我同處一個屋檐下，沒有出現(xiàn)更激烈的排斥反應(yīng)，這便是成功了。

至于我的感受？一個「瓷娃娃」需要有什么感受？安靜、順從、永遠(yuǎn)在場、永遠(yuǎn)不得打擾，

這便是我的價值。可我是活生生的人??！我的皮膚下奔流著滾燙的血液，

我的心臟會因為渴望而疼痛，我的靈魂在這日復(fù)一日的無聲拒絕和令人窒息的孤獨中，

被磨蝕得千瘡百孔。我的付出是空氣，我的痛苦是無聲的戲劇，在這座大宅里，

上演給唯一的觀眾——我自己看。偶爾，也會有極其古怪的瞬間。有一次，

聽到一位年輕鋼琴師試奏某段輕快的旋律，我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指尖甚至無意識地在大腿上模擬了一個按下的動作。等我回過神，只覺得荒謬。

我怎么會對鋼琴有反應(yīng)？我明明……從未學(xué)過。

還有那個放在青山房間玻璃柜最頂層、擦得锃亮的舊汽車模型，我每次看到，

總會產(chǎn)生一種奇怪的沖動，想把它拿下來，放在手心……但下一秒，

就會被自己這莫名的念頭嚇退。那是青山的禁忌，我碰不得。這些細(xì)微的、無法解釋的漣漪，

很快就被日復(fù)一日的失望和麻木所淹沒。絕望，像藤蔓，悄然纏繞心臟，一點點勒緊。

04那個午后，陽光透過畫室寬大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空氣里彌漫著松節(jié)油和水彩顏料的淡淡氣味。家庭教師臨時被叫走，

離開前匆匆囑咐我照看一下正在「畫畫」的青山。他所謂的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