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城主府師爺“禮送”出主街后，林風與阿吉并未遠離，如同陰影融入灰燼關(guān)錯綜破敗的巷道。空氣中疫病與絕望氣息愈發(fā)濃重，幾乎凝成實質(zhì)。
“風哥，那城主心里有鬼！”阿吉壓低聲音帶著后怕憤懣，“他肯定知道瘟疫怎么回事！咱們現(xiàn)在怎么辦？他都要趕我們走了…”
“他越想掩蓋，問題越大?！绷诛L目光掃過又一戶被木板釘死滲出不祥氣息民居聲音低沉，“尋常方法見不到他也不會讓他說實話?！?/p>
他停步從懷中取出古老筆記快速翻動。阿吉好奇湊近只見林風手指停留在記載“賒刀”契約細則與某種言靈束縛之術(shù)頁面。
“賒刀一脈言出必涉因果。對特定目標賒刀需以特殊法門立下‘契約’預(yù)言方能精準應(yīng)驗因果之債也才清晰可循。”林風低聲解釋眼中閃爍決然光，“我要去見那位趙城主給他‘賒’把他無法拒絕的刀?！?/p>
是夜月黑風高烏云蔽月。
兩道黑影如鬼魅悄無聲息潛至守衛(wèi)森嚴城主府外院墻下。相較于街道死寂蕭條城主府內(nèi)卻燈火通明巡邏護衛(wèi)往來頻繁氣氛緊張如戰(zhàn)時。
林風閉眼因果瞳悄然運轉(zhuǎn)。府邸上空尋常富貴人家氣運光華早已被更濃重灰黑病氣與股躁動不安官煞之氣取代。而在那片混亂因果線中股最為濃郁帶強烈私欲與恐慌情緒線團牢牢盤踞府邸西側(cè)書房位置。
“在那里。”林風指方向。
避開兩撥巡邏隊兩人憑借身手夜色掩護如貍貓翻過高墻潛入府內(nèi)。書房外果然有精銳親兵把守。
林風對阿吉使眼色。阿吉會意雖然緊張得手心冒汗還是從懷里掏出小紙包里面是他白天集市上順手買來劣質(zhì)胡椒辣椒粉混合物。他瞅準風向猛將粉末朝守衛(wèi)相反方向撒去！
“阿嚏！阿嚏！”下風處幾個守衛(wèi)猝不及防被嗆得連連打噴嚏視線模糊陣混亂。
就在短暫騷動間隙林風身形如電猛撞開書房大門閃身而入反手將門關(guān)上！
書房內(nèi)趙城主正焦躁踱步桌上攤開著幾本醫(yī)書和份寫了一半奏折。他被破門聲驚得猛抬頭看到闖入者竟是白天那兩個陌生年輕人尤其是為首那個眼神銳利如刀青年臉色瞬間大變！
“來人…”他下意識就要呼救。
“城主若想讓你那些見不得光勾當立刻大白于天下盡管喊人?！绷诛L聲音冰冷平靜卻帶奇異穿透力瞬間壓下趙城主呼救欲。
趙城主臉色由紅轉(zhuǎn)白驚疑不定看林風強自鎮(zhèn)定道：“你你是何人？膽敢擅闖本官書房！究竟意欲何為？！”
“我是能看清真相的人?！绷诛L步步逼近目光如炬直視趙城主閃爍不定雙眼，“城外瘟疫橫行百姓哀鴻遍野并非天災(zāi)而是人禍！趙大人你可知罪？”
趙城主瞳孔驟縮身體幾不可察顫抖一下隨即勃然作色拍案而起：“胡說八道！滿口胡言！本官體恤民情日夜憂心豈容你在此污蔑！那瘟疫來得詭異本官已上書朝廷請求太醫(yī)支援你…”
“上書朝廷？”林風打斷他嘴角勾絲譏誚，“是請求支援還是掩蓋真相？若真詭異時疫為何病患身上皆帶軍中煞氣痕跡？為何你府上之人無一感染？又為何…”他聲音陡然厲，“你身上帶著股與那病氣同源卻被藥石極力掩蓋丹毒之氣！”
最后句如同驚雷炸響趙城主耳邊！他猛后退步撞在書架上臉上血色盡褪眼中充滿難以置信驚駭：“你你究竟是誰？！”
“我說了我是能看清因果之人?！绷诛L不再看他緩緩從懷中取出那柄玄色短刀。刀身在書房明亮燭光下不僅不反光反而如吞噬所有光線般愈發(fā)幽暗深邃。
他將短刀“啪”聲輕輕放在趙城主那張鋪著錦緞書桌之上正正壓在那份未寫完奏折上。
“今日我將此刀賒予你趙城主?！?/p>
趙城主死死盯那柄詭異短刀仿佛那是什么擇人而噬毒蛇身體僵硬呼吸急促。
林風抬起頭目光如同兩道冰冷實質(zhì)鎖定趙城主驚惶雙眼字句清晰無比宣告他判言：
“七日之內(nèi)汝之至親必將以汝之道還治汝身！”
話音落下瞬間書房內(nèi)燭火猛劇烈搖曳仿佛有無形陰風吹過！那柄玄色短刀上似乎有幽光一閃而逝！
趙城主如遭雷擊渾身劇震臉上先是瞬間茫然隨即化為極致驚怒和種難以言喻恐懼！他指林風手指顫抖聲音尖利變了調(diào)：“妖人！妖言惑眾！來人！快來人給我拿下這個妖人！”
然而門外守衛(wèi)似乎被阿吉用別方法暫時引開并未立刻響應(yīng)。
林風不再看他轉(zhuǎn)身拉開房門身影迅速融入夜色。臨走前他回頭看狀若瘋狂趙城主最后一眼冷聲道：“記住七日。待預(yù)言實現(xiàn)我自來取酬?！?/p>
離開城主府與在外接應(yīng)嚇出冷汗阿吉匯合后林風并未放松。
“風哥那那判言也太狠了吧？”阿吉心有余悸，“他至親難道是他老婆孩子？”
“因果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他種下何等惡因便得何等惡果?！绷诛L面色冷峻，“當務(wù)之急是找到他究竟做了什么。那丹毒之氣和煞氣痕跡絕非偶然?！?/p>
接下來兩日兩人利用各種手段暗中調(diào)查。阿吉發(fā)揮其市井摸爬滾打本事用僅剩銅錢買通負責給城主府送菜老農(nóng)又從因瘟疫失去親人對城主府充滿怨恨更夫那里打探到些支離破碎消息。
“風哥有門兒！”阿吉興奮又緊張匯報，“那老農(nóng)說大概三個月前城主府后院突然加派親信守衛(wèi)不許任何人靠近連每日泔水都是親兵親自處理味道怪得很又腥又臭還帶著藥味！而且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城里漸漸有人得怪病的！”
“還有那更夫說他婆娘病死前曾在深夜聽到城主府西苑那邊傳來過像野獸一樣慘叫聽著不像人聲…”
西苑？林風想起那日因果瞳所見城主府中西側(cè)除了書房還有處地方因果線異?；靵y污濁且與那狼頭煞氣隱隱相連！
是夜兩人再次潛入城主府目標直指西苑。
西苑守衛(wèi)遠比書房森嚴幾乎五步一崗十步一哨。但林風憑借因果瞳對生機與病氣敏銳感知避開明哨暗崗最終鎖定處偏僻看似廢棄院落。院墻極高鐵門緊鎖但那股混合著丹藥血腥病氣與邪煞味道卻濃烈得幾乎要透墻而出！
林風尋到處墻體破損處悄無聲息攀上墻頭向下望。
只見院內(nèi)竟被改造成簡陋卻邪異丹房！中央立著半人高青銅丹爐爐火雖熄余溫尚存散發(fā)刺鼻硫磺和藥草混合味。角落堆放著許多藥材其中幾味赫然是帶劇毒礦物和罕見毒草！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是丹爐旁石臺上竟然捆綁著個瘦骨嶙峋幾乎不成人形的人！那人渾身布滿暗紅色恐怖瘀斑雙目空洞嘴角流著涎水發(fā)出無意識痛苦呻吟身上還殘留著被多次放血和灌藥痕跡。
在他脖頸處個清晰的仿佛被烙鐵烙上去狼頭徽記赫然在目！
林風瞳孔驟縮！果然是他！
就在這時院內(nèi)小屋門被推開趙城主竟親自走出來他面色憔悴不堪眼窩深陷顯然這幾日備受煎熬。他手中端著碗新煉制的散發(fā)著詭異綠光藥湯步步走向石臺上那個被捆綁的人臉上充滿扭曲希冀與恐懼。
“我兒再堅持一下為父這次一定能成功只要煉成這‘瘟丹’將其散播出去再由為父獻上‘解藥’便是天大功績朝中諸公定然…”他喃喃自語聲音癲狂試圖將藥湯灌入那人口中。
那被捆綁的人竟是他親生兒子！他竟然用自己兒子試藥煉制那歹毒無比瘟丹！
林風只覺股寒意從脊椎直沖頭頂！為了一己前程竟能狠毒至斯！煉制瘟丹散播瘟疫再用解藥收割功勞與民心！這已非人性之惡簡直罄竹難書！
那所謂“至親”早已被他親手推入萬劫不復深淵！判言已然應(yīng)驗一半！
就在林風心中驚怒交加之際阿吉慌慌張張從后面扯了扯他衣角聲音壓得極低卻充滿前所未有的驚恐：
“風哥！不好了！我剛在那邊聽到巡邏兵丁說鎮(zhèn)邪司羅睺千戶帶著大隊人馬已經(jīng)到城外三十里了！說是追剿要犯要城主立刻開門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