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是強詞奪理,這是科學?!绷中◆~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
“我跟您說,人的心情和運勢是直接掛鉤的。我開心,喜氣就足;我委屈,喜氣就跑。您要是想將軍早點好起來,就得讓我吃好喝好睡好,心情愉快,這樣才能最大化發(fā)揮我的沖喜功效?!?/p>
她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我,就是將軍府行走的錦鯉,移動的許愿池,懂嗎?”
一番話說得前廳里鴉雀無聲。
蕭母和福伯,連同周圍的一眾下人,全都傻眼了。
他們見過刁蠻的,見過任性的,但還真沒見過把“沖喜”當成免死金牌,還說得如此莫名其妙。清新脫俗、理直氣壯的!
蕭母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臉都憋紫了。
她本準備了一肚子的話來敲打這個新媳婦,讓她知道將軍府的規(guī)矩森嚴,結(jié)果對方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把她的所有準備都給干廢了。
就在這時,剛才那兩個丫鬟端著一個托盤進來了。
托盤上,一碗清得能照見人影的稀粥,一小碟蔫巴巴的咸菜。
這就是她們給林小魚準備的“早餐”。
丫鬟將托盤往桌上一放,低著頭,嘴角卻藏著一絲得意的笑。讓你囂張,餓死你!
林小魚瞥了一眼那碗粥,樂了。
“這就是我的早餐?灌湯包呢?小米粥呢?茶葉蛋呢?”她看向那丫鬟。
丫鬟壯著膽子說:“廚房……廚房今早只有這些?!?/p>
“只有這些?”林小魚走到桌邊,用勺子攪了攪那碗粥,清湯寡水,米粒都數(shù)的過來,“你們將軍府是揭不開鍋了嗎?就用這個來供奉我這尊喜神?你們這是想讓我男人死,還是想讓我男人活???”
“你……你休得胡言!”丫鬟急了。
蕭母終于緩過氣來,厲聲喝道:“夠了!將軍府清正持家,不尚奢靡!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敢挑三揀四?”
“哦,原來是清正持家啊。”林小魚點點頭,恍然大悟,“行,我懂了。”
她說完,端起那碗粥,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走到了門口,手一揚,“嘩啦”一聲,全潑在了院子里的石板上。
“既然府上這么困難,這等珍貴的米湯,還是留給更需要的人吧。我不配?!?/p>
她拍了拍手,轉(zhuǎn)身看著目瞪口呆的蕭母。
“婆婆,既然府里吃不上飯,那我這個沖喜的也得干點活了。不然顯得我白吃白喝。”她擼起袖子,“說吧,廚房在哪兒?今兒本喜神親自下廚,給大伙兒改善改善伙食!”
整個前廳,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覺得這個世界有點魔幻。
這個新來的少夫人,腦子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蕭母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林小魚“你你你”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福伯趕緊上前扶住她,一邊給她順氣,一邊朝下人使眼色。
很快,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圍了上來,隱隱擋住了林小魚的去路。
大廳里的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林小魚卻毫無懼色,她環(huán)顧四周,看著蕭母冰冷的眼神,管家警惕的表情,還有下人們毫不掩飾的不敬。
她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靜,甚至有點想笑。
將軍府,氣氛肅殺與擺爛。
這氣氛,不躺平都對不起我這炮灰身份。
她索性找了把椅子,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翹起了二郎腿。
“怎么?打算動武???”她抖著腿,一臉無所謂,“行啊,你們最好一棒子打死我。不然等你們將軍醒了,知道你們就是這么對待他唯一的、能救他命的沖喜媳婦,你們猜他會怎么想?”
她頓了頓,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里。
上一世受夠了制度、身份、規(guī)矩的苦,這輩子,打死她都要自由??!
“我爛命一條,死了就當睡個長覺。你們呢?可都是將軍府有頭有臉的人物,確定要跟我這個炮灰一換一?要是真有什么忌諱,讓將軍的病適得其反,可別怪我!”
婆子們遲疑了,紛紛看向蕭母。
蕭母臉色鐵青。
娶林小魚,可是她求大夏天師卜卦后的結(jié)果!
無論是生辰八字,還是命格,都是極其符合的。
現(xiàn)在將軍這般情況,官貴族家千金自是不會屈身,但也不至于輪到一個七品知縣的門楣大光。
可要她就此服軟,她又咽不下這口氣!
“你就是林家送來的那個……小門小戶的女兒!”
林小魚拱了拱手,懶得演戲:“回稟老夫人,小門小戶不假,但人還是個活的。”
一句話讓屋里幾個下人忍不住偷笑,被老夫人眼神一掃,立刻低頭縮脖子。
老夫人臉色一沉:“身為將軍府少夫人,不懂禮數(shù),不守規(guī)矩,傳出去讓人笑話!”
林小魚露出潔白牙齒:“那就不傳出去?!?/p>
“……”
老夫人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這小蹄子,簡直是個口無遮攔的禍害!
“來人,把那規(guī)矩簿子拿來,讓她好好背背!” 說完,丫鬟抱上來一本堪比新華字典厚度的《將軍府家訓選集》。
林小魚盯著那本書,心里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誰家嫁個病夫丈夫還得過軍訓的?
“以后早晚請安照舊,該立的規(guī)矩一個不落,書也得背,罰她抄十遍。”
林小魚嘴角一抽:“十遍?那不是沖喜,是沖我命。”
老夫人冷笑:“我看你精神頭挺足,既然嫁進了將軍府,就得有個將軍府媳婦的樣子。”
“可我丈夫不是還躺著嘛,我就陪他一起養(yǎng)養(yǎng)?!绷中◆~順勢坐回椅子,像個無所謂的瓷娃娃。
這話一出,老太太更氣了,但偏偏她還真不能發(fā)作得太過——如今府里唯一有希望能鎮(zhèn)得住閻王的,也就這丫頭了。
不然真要出事,誰來背鍋?
一時之間,正院彌漫著一種“你不發(fā)火我不動”的詭異氣氛。
“退下,退下!”
蕭母實在不想跟這兒媳婦再多言一句,趕緊回主屋消停安靜一會,再多聽一句,怕是血管就穩(wěn)不住了。
林小雨一聽下了逐客令,趕緊一拍屁股,一轉(zhuǎn)眼,樂呵呵的人影就沒了,只留下主堂傳來那一句句的嘆氣。
“作孽啊,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