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育兒市場在城東拆遷區(qū)，那里的人都靠倒賣‘違禁品’活，
小心點 —— 他們眼里只有資源配額，不認反抗者。
” 阿凱把一張皺巴巴的地圖塞給我時，方姨的孫女正抱著個生銹的鐵皮玩具車，
那是我們從資源管理局地下四層帶出來的，車底刻著 “2129 年產(chǎn)，
月租 5 份壓縮糧”。我摸著玩具車冰涼的鐵皮，
突然想起馬國濤說的話：“當年普通家庭租輛嬰兒車，要花掉半個月的糧食配額，
哪還有錢養(yǎng)孩子？”拆遷區(qū)的路坑坑洼洼，
風里飄著劣質(zhì) “無憂噴霧” 的甜香 —— 是小商販偷偷稀釋后賣的，
比政府發(fā)放的濃度低，卻能讓買不起正規(guī)噴霧的人 “安分”。走到市場入口，
就看到個穿破洞外套的男人蹲在地上，面前擺著個掉漆的嬰兒搖籃，
搖籃上貼張泛黃的紙：“換 3 份壓縮糧，不議價?！薄斑@搖籃我要了?！?我剛蹲下來，
男人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眼神里滿是警惕：“你是反抗者？
別給我惹麻煩 —— 上次有人在這聊‘生孩子’，執(zhí)行隊來了，抄走我半個月的水配額！
”“我只是想問問，” 我把壓縮糧遞過去，指了指搖籃底部的印章，
“‘陽光育兒機構(gòu)’是什么地方？”男人接過糧，往嘴里塞了半塊，
含糊不清地說：“早倒閉了！2130 年資源戰(zhàn)爭后，政府砍了所有育兒補貼，
那機構(gòu)欠了一屁股債，老板最后喝農(nóng)藥死了 —— 聽說他死前還欠著幾百份壓縮糧的債，
都是家長交的‘育兒定金’?！蔽倚睦镆怀?，剛想再問，突然聽到有人喊：“執(zhí)行隊來了！
”市場里的人瞬間亂了，有人抱著嬰兒車往巷子里跑，
有人直接把 “違禁品” 扔進垃圾桶。我拉著林薇躲進旁邊的舊倉庫，
倉庫里堆著滿是灰塵的紙箱，
上面印著 “嬰兒奶粉 —— 每罐需 1.5 份資源券兌換”，紙箱縫隙里，
掉出張撕爛的欠條：“今欠奶粉錢 30 罐，愿用下個月淡水配額抵扣。
”“1.5 份資源券……” 林薇拿起欠條，聲音發(fā)顫，
“現(xiàn)在普通家庭每月才 3 份資源券，一罐奶粉就要一半，
養(yǎng)個孩子光喝奶就夠喝垮一家人?！眰}庫深處突然傳來 “嘀嘀” 聲，
我舉著電擊器走過去，看到個積灰的全息投影儀，旁邊放著個 U 盤，
標簽上寫著 “2131 年育兒機構(gòu)老板最后的錄像”。阿凱插上 U 盤，投影儀亮了，
一個滿臉胡茬的男人出現(xiàn)在畫面里，身后是堆滿欠條的桌子：“今天又有三個家長來退定金，
我拿不出糧，他們就砸了我的店…… 政府說‘生育是負擔’，可他們沒說，
這負擔是他們逼出來的！富人區(qū)的孩子喝進口奶粉，我們連普通奶粉都買不起，這不是負擔，
是命！”畫面突然卡住，變成雪花屏，緊接著傳來執(zhí)行隊的擴音聲：“里面的人聽著！
交出所有‘違禁品’，舉報反抗者可獲額外 5 份壓縮糧配額！”“他們在用資源誘惑人！
” 方姨抱著孫女躲到箱子后面，聲音發(fā)顫，“上次健康中心就是這么做的，
給舉報者加配額，好多人都動心了?！眰}庫門被踹開，五個執(zhí)行隊員沖進來，
為首的人舉著擴音器：“最后三分鐘！誰能指出溫翎羽，不僅加配額，
還能優(yōu)先獲得‘優(yōu)質(zhì)養(yǎng)護區(qū)’資格！”角落里突然有人舉手：“我知道！她在那邊！
”我心里一涼，轉(zhuǎn)頭看到剛才賣搖籃的男人，他手里攥著執(zhí)行隊遞來的壓縮糧，眼神躲閃。
“抓起來！” 執(zhí)行隊員沖過來，我剛想用電擊器反抗，
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須g呼聲 —— 是反抗者！他們舉著 “我們要育兒權(quán)” 的牌子，
沖進倉庫，跟執(zhí)行隊扭打在一起。賣搖籃的男人慌了，想把壓縮糧塞回執(zhí)行隊手里，
卻被方姨攔住：“你以為他們真會給你配額？當年我兒子就是信了這話，舉報了鄰居，
最后還不是被他們扣了一半的水！”男人愣住了，看著手里的壓縮糧，突然把糧扔在地上，
沖上去幫反抗者搶執(zhí)行隊的電擊棍：“媽的！老子受夠了！養(yǎng)不起孩子不是我們的錯，
是他們把資源都吞了！”混亂中，我看到全息投影儀還亮著，
雪花屏里突然跳出段新畫面 —— 是爺爺！他穿著資源管理局的制服，
手里拿著份文件：“2130 年資源分配調(diào)整方案：富人區(qū)育兒補貼提高 50%，
普通區(qū)削減 70%…… 這不是平衡，是謀殺！”畫面突然黑了，倉庫的墻被撞開個大洞，
陽光照進來，我看到外面的廣場上，
越來越多的人舉著舊育兒用品 —— 生銹的嬰兒車、褪色的圍嘴，喊著 “我們要敢生，
不是不能生”。執(zhí)行隊見勢不妙，想開車逃跑，卻被民眾圍了起來，
有人把嬰兒奶粉罐砸在車玻璃上：“把資源還給我們！把生育權(quán)還給我們！”我摸著肚子，
寶寶又踢了我一下，像是在回應外面的歡呼。方姨的孫女舉起鐵皮玩具車，
跟著喊：“我要弟弟！我要妹妹！”可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收到條陌生短信，
附帶一段視頻 —— 視頻里，B 市的抑制劑工廠正在往空氣里排放淡藍色的氣體，
配文：“空氣傳播型無憂劑已投產(chǎn)，48 小時后覆蓋全國。想要解藥，
帶爺爺?shù)摹Y源平衡協(xié)議’來 B 市西郊工廠，只許溫翎羽一個人來?！蔽倚睦镆怀?，
摸出爺爺日記里夾著的半張紙 —— 上面正是 “資源平衡協(xié)議” 的殘頁，
寫著 “富人需繳納生育稅，補貼普通家庭育兒成本”。原來，爺爺當年早就想到了辦法，
卻被周正明他們壓了下來?！八麄円氖菂f(xié)議，不是我?！?我把短信給阿凱看，
“你們先帶民眾去安全區(qū)，我一個人去 B 市?！薄安恍校√ｋU了！
” 林薇抓住我的手，“他們肯定設了陷阱！”“陷阱也要去。
” 我看著廣場上歡呼的民眾，還有抱著玩具車的方姨孫女，“只有拿到解藥，
才能讓更多人敢生孩子，才能讓爺爺?shù)膮f(xié)議有用?！卑P沉默了一會兒，
從口袋里掏出個微型定位器：“把這個帶上，我們會跟在你后面，一旦有危險，
我們立刻沖進去。”我接過定位器，塞進衣領里。走出倉庫時，陽光正好照在臉上，
廣場上的人還在喊著口號，舊嬰兒車被舉得很高，像一面面旗幟。賣搖籃的男人走過來，
把那個嬰兒搖籃遞給我：“拿著吧，當年我兒子要是有這搖籃，也不會……” 他沒說完，
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心點，我們還等著你的好消息，等著能光明正大養(yǎng)孩子的那天。
”我抱著搖籃，往 B 市的方向走。
搖籃底部的 “月租 5 份壓縮糧” 字樣被陽光曬得發(fā)燙，我突然明白，
他們反對生育的真正理由，從來不是 “資源不夠”，
而是 “不愿把資源分給孩子”；不是 “養(yǎng)不起”，而是 “不愿讓普通人養(yǎng)得起”。
路上，我收到林薇發(fā)來的消息：“我們查到，B 市工廠的負責人是周正明的兒子，
他手里不僅有解藥，還有當年所有育兒補貼被挪用的證據(jù)。”我握緊手機，
看著遠處的 B 市輪廓。這場戰(zhàn)斗，不再只是為了我的孩子，
更是為了所有被 “養(yǎng)不起” 壓垮的家庭，為了爺爺沒能實現(xiàn)的 “資源平衡”。搖籃里，
我放了張從市場里找到的舊照片 —— 照片上，一個普通家庭的孩子坐在嬰兒車里，
手里拿著半塊壓縮糧，笑得很開心。我摸了摸肚子，輕聲說：“寶寶，
媽媽帶你去見一個能讓所有孩子都笑的世界?！憋L里的 “無憂噴霧” 甜香漸漸淡了，
取而代之的是遠處麥田的清香 —— 那是我小時候見過的麥田，爺爺說，有麥田的地方，
就有希望。B 市西郊工廠的控制室里，淡藍色的氣體從通風口緩緩溢出，
屏幕上跳動著刺眼的綠色數(shù)據(jù)：“空氣傳播型無憂劑覆蓋進度：37%，
預計 48 小時后達 100%”。周正明的兒子周磊坐在真皮沙發(fā)上，
手里把玩著個銀色注射器，
注射器上貼著標簽：“解藥（試用裝）—— 僅夠 10 人使用”。
“爺爺?shù)摹Y源平衡協(xié)議’帶來了？” 他抬頭時，我才看清他眼角的疤痕，
和周正明一模一樣。我把協(xié)議殘頁扔在桌上，
過墻上的大屏幕 —— 左邊是 “富人區(qū)育兒資源消耗實時監(jiān)測”：“進口奶粉庫存充足，
；右邊是 “普通區(qū)配額剩余”：“淡水：2.3 噸 / 家庭（距月底還有 8 天），
壓縮糧：12 份 / 家庭”?！翱吹搅?？” 周磊笑了，按下遙控器，
屏幕切換到個幼兒園畫面，里面的孩子穿著破舊的衣服，手里拿著摻了麩皮的壓縮餅，
“這是 2135 年的普通區(qū)幼兒園，政府說‘資源有限，先滿足生存’，
可富人區(qū)的孩子每天能喝到鮮牛奶 —— 你真以為反對生育是怕資源不夠？
是怕普通人發(fā)現(xiàn)，資源從來都沒缺過，只是沒分到他們手里?！蔽疫o電擊器，剛想開口，
突然聽到身后傳來 “嘀嘀” 聲 —— 是阿凱給的定位器在響，
屏幕顯示 “500 米外有大量執(zhí)行隊信號”。周磊像是早知道，
指了指桌上的注射器：“這是唯一的試用裝，能解 10 個人的毒。你選吧：帶它走，
救你身邊的人；或者，我把完整解藥配方給你，
但你得幫我把我爸從反抗者手里弄出來 —— 他知道富人區(qū)地下資源庫的位置，
那里藏著夠普通家庭用十年的育兒資源。”“你在耍我？” 我盯著他手里的注射器，
突然注意到屏幕角落的小字：“解藥需搭配‘育兒資源配額激活碼’使用，
否則僅能維持 24 小時”。周磊攤手，
把一份文件扔過來：“這是 2130 年政府的秘密指令：‘制造育兒資源短缺假象，
引導民眾自愿放棄生育’。當年我爸就是執(zhí)行這個指令的人，
他把本該分給普通家庭的育兒補貼，
都挪去建了富人區(qū)的‘無憂樂園’—— 你以為方姨的兒子是餓死的？是他的配額被挪用，
連基礎的壓縮糧都領不到。”我心里像被重錘砸了一下，剛想拿起文件，
控制室的門突然被撞開 —— 是三個反抗者，他們手里拿著撬棍，臉上滿是焦急：“溫姐！
普通區(qū)已經(jīng)有人出現(xiàn)‘無憂劑’中毒癥狀了，孩子居多，再沒有解藥……”“我只有試用裝，
能救 10 個人?！?我把注射器遞過去，
突然看到周磊嘴角的笑 —— 屏幕上的覆蓋進度已經(jīng)跳到 45%，而執(zhí)行隊的信號，
已經(jīng)到了 300 米外。“你早就通知了執(zhí)行隊？” 我沖過去抓住他的衣領，
他卻不慌不忙地按下另一個按鈕，控制室的窗戶突然降下鐵欄：“我要的不是我爸，
是你手里的協(xié)議殘頁 —— 那上面有富人區(qū)資源庫的密碼，沒有它，就算你拿到解藥，
也沒法給普通家庭分配資源?！狈纯拐邆儧_上去想砸開鐵欄，可鐵欄太厚，
撬棍砸上去只留下一道印。周磊看著我們，
突然把完整解藥配方扔在地上：“我跟我爸不一樣，
我不想看著孩子死 —— 配方需要舊育兒機構(gòu)的服務器解密，那里在城東拆遷區(qū)，
執(zhí)行隊還沒到。但你們只有 12 小時，12 小時后，覆蓋進度就到 70% 了。
”我撿起配方，突然明白他的心思 —— 他恨他爸挪用資源，卻又沒勇氣反抗，
只能用這種方式給我們留條路。執(zhí)行隊的腳步聲已經(jīng)到了門外，
周磊推了我一把：“從通風管道走，我?guī)湍銈兺涎訒r間 —— 記住，
資源庫的密碼在協(xié)議殘頁的最后一行，用紫外線燈照才能看到。”我們鉆進通風管道時，
聽到身后傳來周磊的聲音：“執(zhí)行隊的人聽著！溫翎羽已經(jīng)跑了，要抓就抓我！
”管道里彌漫著淡藍色的氣體，我捂住口鼻，懷里的配方紙被汗水浸濕。爬了大概十分鐘，
終于看到出口，外面是工廠的后院，停著輛破舊的面包車 —— 是阿凱提前安排好的。
上車后，林薇立刻打開配方紙，上面寫著：“解藥需‘未污染淡水 + 濃縮營養(yǎng)劑’配制，
濃縮營養(yǎng)劑僅存于舊育兒機構(gòu)的冷庫中”。她抬頭時，
眼里滿是擔憂：“舊育兒機構(gòu)就是上次我們躲的倉庫，現(xiàn)在肯定被執(zhí)行隊盯上了。
”“不管有沒有盯上，都得去?！?我摸了摸肚子，寶寶突然踢了我一下，像是在回應我。
車窗外，普通區(qū)的燈很少亮，偶爾能看到有人舉著空的水罐，
在智能分配機前徘徊 —— 屏幕上顯示 “今日配額已耗盡”。開到拆遷區(qū)入口，
我們看到執(zhí)行隊的車停在路邊，幾個隊員正圍著個抱著孩子的女人，
女人手里攥著半塊壓縮餅，哭著說：“孩子快脫水了，能不能給點水？”“沒有配額，
誰也不能破例！” 執(zhí)行隊員推開女人，孩子摔在地上，手里的餅滾進泥里。我心里一緊，
剛想下車，阿凱拉住我：“不能沖動，我們的任務是拿到濃縮營養(yǎng)劑，不然更多孩子會出事。
”我們繞到倉庫后門，用撬棍撬開條縫，里面黑漆漆的，只有冷庫的方向亮著微弱的燈。
剛鉆進去，就聽到冷庫方向傳來聲音 —— 是有人在搬東西?！罢l？” 我舉起電擊器，
往前走了幾步，看到個熟悉的身影 —— 是賣搖籃的男人，
他正把一箱濃縮營養(yǎng)劑往車上搬。“你怎么在這？” 我愣住了，男人看到我，
手里的箱子掉在地上：“我…… 我想拿點營養(yǎng)劑去賣，普通區(qū)的孩子快撐不住了，
能換不少壓縮糧……”“你知道這是解藥的關鍵嗎？” 林薇沖過去，撿起地上的營養(yǎng)劑，
“沒有它，普通區(qū)的孩子都會中毒！”男人低下頭，
突然蹲在地上哭了：“我兒子當年就是因為沒有營養(yǎng)劑，
生下來三天就沒了…… 我只是想讓現(xiàn)在的孩子能活下去，不是為了賣糧?！蔽倚睦镆卉洠?/p>
把壓縮糧遞給他：“我們一起搬，拿到解藥后，先給普通區(qū)的孩子用。
”我們把所有濃縮營養(yǎng)劑搬上車時，倉庫外突然傳來執(zhí)行隊的聲音：“里面的人聽著！
立刻出來投降，否則我們就放‘高濃度無憂劑’！”“快走！” 我們趕緊開車，剛出倉庫，
就看到執(zhí)行隊的車追了上來。阿凱猛踩油門，車在坑洼的路上顛簸，
我懷里的營養(yǎng)劑箱晃得厲害，里面的瓶子 “叮叮當當” 響，像孩子的哭聲。
開到普通區(qū)的臨時醫(yī)療點時，里面擠滿了中毒的孩子，有的已經(jīng)昏迷，有的還在哭著要水。
我們立刻開始配制解藥，當?shù)谝恢Ы馑幾⑸溥M孩子體內(nèi)時，孩子的哭聲漸漸小了，
眼睛慢慢睜開。“有效了！” 林薇激動地喊，
可我看著屏幕上的覆蓋進度 —— 已經(jīng)到了 55%，還有 28 小時就會覆蓋全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