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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前一步，眼睛直視著陳遇辭。
“我不僅知道她過敏，還特意挑了花粉最多的品種?！?/p>
“看到她現在躺在里面的樣子，我很開心?！?/p>
“我就是想看她痛苦的樣子。她戲耍我讓我發(fā)燒，我就讓她嘗嘗過敏的滋味?！?/p>
許漾的笑容越來越大。
“那個耳環(huán)確實也是我丟進泳池的，因為我知道她不會再要臟了的的首飾?！?/p>
“我知道你會心疼我，我知道你還舍不得我，我知道你會忍不住出手幫我說話，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在我想象之中?！?/p>
“所以我可以拿出去賣錢?！?/p>
她一字一頓地說。
“畢竟我現在很缺錢，你不是最清楚嗎？”
“林妍那幾輛車也是我燒毀的，誰叫她說出那么多不要臉的話?！?/p>
陳遇辭的呼吸明顯急促起來，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又松開。
“你瘋了嗎？如果喬伊過敏沒有救過來導致死亡害的就是......”
“瘋？”
許漾輕笑一聲。
“是啊，我瘋了，從我爸跳樓那天起，從你站在法庭上假裝不認識我那刻起，從喬伊把我當狗一樣使喚開始......”
“我早就不是當年那個許漾了?！?/p>
許漾說完那么多話才喘了口氣，胸口劇烈起伏著。
陳遇辭站在她面前，一直沉默著。
過了好久，他嘴角突然揚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
“不，許漾?！?/p>
他聲音低沉。
“你還是當年那個許漾?！?/p>
許漾一怔，抬頭望進他深邃的眼睛。
“你還是當年那個，一生氣就口不擇言的許漾?！?/p>
許漾眼眶突然一紅。
是啊，這確實是她以前的風格。
她想起自己曾經因為陳遇辭和女同學討論課題，就故意把他的論文初稿扔進碎紙。
想起有次下雨天陳遇辭遲到十分鐘，她就當著他的面把兩人合照一張張燒掉。
更記得那次她發(fā)現陳遇辭偷偷打工給她買禮物，氣得把他攢的所有錢都撒進了河里。
許漾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以為這些年生活的磨難早已磨平了她的棱角，可原來骨子里的那個驕縱任性的許大小姐一直都在，只是被現實暫時掩埋了而已。
許漾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僵硬，手指像被凍住般無法彎曲。
她只能紅著眼睛，一字一頓地說：
“所以陳遇辭，別再惹我了?！?/p>
“你走你的錦繡前程，我過我的泥濘小路。我會找個比你更年輕、更體貼的男人，讓他每天開著跑車接我下班，而你?！?/p>
“就守著那個矯揉造作的喬小姐過一輩子吧。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p>
陳遇辭靜靜地看著她，眼神深不見底。
“好啊?！?/p>
他輕笑一聲。
“那請你記住今天的話。以后被喬家逼到走投無路的時候，別來求我?！?/p>
說完，他轉身離開。
許漾站在原地，直到那腳步聲完全消失。
她的雙腿像灌了水泥，每走一步都艱難無比。
慢慢走出醫(yī)院，不知不覺走到了他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大學校園的那條林蔭道。
雨已經停了，街道靜得可怕。
許漾站在當年的位置，雨水從梧桐葉上滴落，打濕她的肩膀。
她恍惚間仿佛看到五年前的自己。
穿著當季新款衣服，故意把咖啡潑在那個窮學生身上，卻被他一句“這杯咖啡38塊，我現在賠不起，但下周一定還你”逗笑了。
后來她順理成章的包養(yǎng)了陳遇辭，那時的陳遇辭會冒著大雨給她送傘，會省下一個月飯錢給她買生日禮物，會在她發(fā)脾氣時安靜地等她發(fā)泄完，然后說“現在可以聽我解釋了嗎？”
“聽說了嗎？法學院那個傳奇學長今晚官宣結婚了！”
兩個女生的說笑聲從身后傳來。
“是跟喬氏集團的千金，熱搜都刷屏了......”
許漾的身體猛地一顫。
她僵硬地轉過身，看見女孩們正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上面赫然是陳遇辭和喬伊的合照。
“哇，好般配......”
許漾想笑，嘴角卻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
她的視線開始模糊，耳邊嗡嗡作響。
恍惚間，她看見五年前的陳遇辭站在馬路對面，穿著和她的情侶衣服，朝她伸出手。
“許漾，過來?！?/p>
她下意識邁出一步。
世界天旋地轉。
許漾倒在潮濕的路面上，最后的意識里，她聽見路人的驚呼，看見梧桐葉在風中打著旋落下。
陳遇辭坐在駕駛座上，手機屏幕不斷亮起，一條條祝賀消息爭先恐后地涌進來。
“陳律師新婚快樂！”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祝陳先生和喬小姐百年好合！”
他低頭看著手機里不斷彈出的祝福消息，心里卻像隔著一層毛玻璃，所有的喜悅都變得模糊不清。
五年了，他以為時間能沖淡一切。
可每次站在法庭上慷慨陳詞時，眼前總會閃過許漾坐在旁聽席托腮看他的模樣。
每次路過那家甜品店，耳邊仿佛還能聽見她說“草莓味的，不要奶油”。
就連整理領帶時，都會想起她總抱怨他打得不夠好看。
陳遇辭閉了閉眼。
他恨自己還記得許漾每一個小習慣，恨自己明明最厭惡驕縱任性的人，卻對那個把他尊嚴踩在腳下的女人念念不忘。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屏幕上顯示著一個陌生號碼。
他機械地接起電話，公式化的道謝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急促的聲音打斷。
“請問是陳遇辭先生嗎？”
“這里是市中心醫(yī)院神經內科。許漾小姐的基因檢測報告顯示先天性心臟病已進入晚期，現在出現全身性肌張力障礙和意識喪失，初步診斷為持續(xù)性植物狀態(tài)?！?/p>
“她在緊急聯(lián)系人欄寫了您的聯(lián)系方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