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一位寡言的老車夫，以及支撐一段遠離京城的盤纏。弟弟的小像被她仔細貼身收著，

旁邊是一個新置的簡陋畫夾和炭筆。每至一地驛站歇腳，或逢山水佳處，她便會下車，

尋一處安靜角落，展開畫紙。記錄下每一處的風景，以及遇到的人。她畫得并不精巧，

甚至有些笨拙，卻極其認真?！鞍⒌埽憧?，這便是江南的水了，是不是很清？

”她對著膝上的小像低聲絮語，仿佛真帶著那個總渴望宮外天地的孩子一同前行，

“阿姐替你看了?！憋L吹過，畫紙輕響，像是弟弟乖巧的回應。她嘴角漾起一絲極淡的苦笑，

隨即又被更深重的寂寥淹沒?！捌痫L了，先回馬車上吧。”身后一道溫潤的男聲響起，

是顧懷之。姜無眠笑著轉(zhuǎn)身，結(jié)果他手中的大氅，“哪里需要這么厚的衣服。

”“你身體還沒完全恢復，還是注意些為好。”顧懷之眉頭微皺，隨即幫著她把畫板收起來。

姜無眠眼神柔軟地看著他為自己忙前忙后，心神微動。當初，

她的馬車駛?cè)虢弦粋€臨水小鎮(zhèn)。時近黃昏，煙雨朦朧，青石板路濕滑反光。

姜無眠讓車夫先去尋客棧，自己則撐了柄油紙傘，抱著畫夾，沿著河岸慢慢行走。水汽氤氳，

白墻黛瓦倒映在粼粼波光里，美得如同夢境。她尋到一處無人的小碼頭，坐下攤開畫紙，

專注地描摹起來。太過投入，以致未察覺幾個當?shù)氐牡仄位斡朴频乜拷?。“喲，小娘子?/p>

一個人在這兒畫畫呢？”流里流氣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帶著令人不適的調(diào)戲。姜無眠一驚，

畫筆差點掉落。她抬起頭，看見三四個穿著短衫的漢子圍了過來，

眼神不懷好意地在她身上打轉(zhuǎn)。她立刻收起畫具，起身欲走：“打擾了，我這便離開。

”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搶先一步擋住去路，嘿嘿笑道：“急什么？畫得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