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中心大廈高聳入云,玻璃幕墻反射著刺眼的陽光。阮語站在大廈前,抬頭望向頂層那屬于祁氏集團的樓層,喉嚨發(fā)緊。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利落的黑色套裝,將長發(fā)挽起,涂上最鮮艷的口紅——這是她的盔甲。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疼痛讓她保持清醒。她不能退縮,尤其是在知道父親可能隱瞞了什么之后。
電梯直達頂層,門開時,祁湛的助理徐銘已經(jīng)等在門口。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似乎沒想到阮語真的會來。
"阮小姐,祁總正在見客。"徐銘擋在她面前,聲音禮貌而疏離。
阮語直視他的眼睛:"告訴他,阮語來了。除非他心虛,否則不會不敢見我。"
徐銘?yīng)q豫片刻,拿起內(nèi)線電話低聲說了幾句。掛斷后,他側(cè)身讓開:"祁總說,給您十分鐘。"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撞擊,阮語深吸一口氣,推開那扇沉重的辦公室大門。
祁湛背對著她站在落地窗前,修長的身影被陽光勾勒出一道金邊。聽到開門聲,他緩緩轉(zhuǎn)身,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凍土。
"阮小姐大駕光臨,有何貴干?"他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來質(zhì)問視頻的事?"
辦公室寬敞明亮,裝修風(fēng)格冷峻簡約,就像它的主人。阮語注意到墻上掛著一幅建筑設(shè)計圖——那是祁湛大學(xué)時的獲獎作品,她曾親眼見證他熬夜完成它。
"為什么?"阮語直接發(fā)問,聲音比她想象的更穩(wěn),"三年不見,你回來就是為了毀了我?"
祁湛輕笑一聲,走到辦公桌前坐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毀了你?不,阮語,我只是讓你體驗一下什么叫'身敗名裂'。"他抬眼,眸中寒光閃爍,"就像三年前,你父親對我父親做的那樣。"
阮語愣住:"我父親...對你父親?"
"裝傻?"祁湛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她,"阮振華沒告訴你,他是怎么陷害我父親商業(yè)欺詐,讓他鋃鐺入獄的?沒告訴你,他是怎么威脅我,如果不離開你,就讓我父親死在監(jiān)獄里的?"
每一個字都像錘子砸在阮語心上。她搖頭,本能地后退:"不可能...我父親不會..."
"不會?"祁湛冷笑,"那你知不知道,你父親當(dāng)年為了搶那塊地皮,偽造了多少文件?知不知道我父親在監(jiān)獄里突發(fā)心臟病,差點沒命?"他的聲音越來越冷,"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阮語后背撞上墻壁,無路可退。祁湛的氣息近在咫尺,熟悉的松木香混著陌生的古龍水味,讓她頭暈?zāi)垦!?/p>
"我不知道..."她聲音發(fā)顫,"如果這是真的,我會查清楚。但那段視頻——"
"那段視頻只是開始。"祁湛打斷她,手指輕佻地挑起她的下巴,"我要讓阮振華親眼看著他的掌上明珠,他的商業(yè)帝國,一點一點崩塌。"
阮語猛地拍開他的手:"你以為這樣就能報復(fù)我父親?傷害我就能讓你好過?"
"非常好過。"祁湛的笑容擴大,卻未達眼底,"尤其是看到你在發(fā)布會上那副表情時。"
怒火在胸腔炸開,阮語揚起手,卻在半空被祁湛牢牢抓住。他順勢將她按在墻上,兩人的身體緊貼,呼吸交錯。
"三年了,你還是這么沖動。"祁湛低頭,嘴唇幾乎貼上她的耳垂,"可惜,這次沒人會護著你了。"
阮語掙脫不開,索性抬頭直視他的眼睛:"祁湛,如果你恨我,大可直接沖我來。但視頻里不止我一個人,你就不怕自己的名聲受損?"
祁湛愣了一下,隨即大笑:"你覺得我在乎?在國外這三年,我早就——"
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話。徐銘匆匆進來,臉色凝重:"祁總,亞太項目出了問題,對方要求立即視頻會議。"
祁湛皺眉,松開阮語:"安排五分鐘后連線。"
徐銘點頭退出。祁湛整理了下西裝,冷冷掃了阮語一眼:"你該走了。好戲才剛開始,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玩。"
阮語穩(wěn)住呼吸,突然注意到祁湛辦公桌抽屜微微敞開,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反光。趁祁湛轉(zhuǎn)身的瞬間,她迅速拉開抽屜——里面赫然是他們大學(xué)時的合照,裝在精致的相框里。
照片邊緣已經(jīng)有些磨損,顯然經(jīng)常被拿出來看。
祁湛發(fā)現(xiàn)她的動作,臉色驟變,一把關(guān)上抽屜:"滾出去。"
阮語心跳加速。他還留著照片?為什么?如果真如他所說那么恨她,為何還保留著過去的回憶?
"你還在乎。"她輕聲說,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祁湛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動搖,隨即恢復(fù)冰冷:"留著戰(zhàn)利品,是勝利者的特權(quán)。"
"是嗎?"阮語突然笑了,指向他的書架,"那為什么你收藏了我設(shè)計的每一本雜志?為什么你辦公室里用的香氛,是我最喜歡的雪松調(diào)?"
祁湛下頜繃緊,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顯示屏自動亮起,視頻會議開始了。
阮語趁機后退幾步:"我會查清我父親做了什么。但如果視頻的事是你一手策劃,祁湛,我發(fā)誓會讓你后悔。"
她轉(zhuǎn)身離開,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身后傳來祁湛冰冷的聲音:"告訴阮振華,明天的新能源招標會,我會讓他一敗涂地。"
阮語沒有回頭,大步走出辦公室。電梯門關(guān)上的瞬間,她雙腿一軟,靠在墻上才沒有跌倒。
父親真的做了那些事嗎?偽造文件,陷害祁湛父親入獄?還威脅祁湛離開她?
她必須查清楚。
回到車上,阮語撥通了林小滿的電話:"小滿,我需要你幫我查一件事。關(guān)于三年前,祁湛父親入獄的案子。"
掛斷電話,她又撥通了公司法律顧問的號碼:"李律師,我想調(diào)閱三年前祁氏地產(chǎn)破產(chǎn)案的所有相關(guān)資料...對,就是祁峰那個案子。"
回到家,阮語直奔父親書房。門鎖著,但她知道備用鑰匙在哪。打開門后,她開始翻找任何可能與祁家有關(guān)的文件。
一個小時后,她在保險箱最底層找到了一份泛黃的合同——正是當(dāng)年阮氏與祁氏合作開發(fā)城西地塊的協(xié)議。翻到最后,她倒吸一口冷氣。
祁峰簽名旁邊,赫然蓋著"商業(yè)欺詐"的紅色印章。而見證人簽名處,正是父親的名字。
合同附件中還有一封匿名舉報信復(fù)印件,筆跡卻莫名眼熟...
阮語的手開始顫抖。她不敢相信,卻又無法否認眼前的證據(jù)。父親真的參與了陷害祁峰的事?
手機震動,林小滿發(fā)來消息:「查到了,祁峰當(dāng)年被舉報商業(yè)欺詐入獄,舉報人匿名。但有個細節(jié)很奇怪——案發(fā)前一周,祁峰曾與阮氏財務(wù)總監(jiān)秘密會面...」
阮語的心沉到谷底。她繼續(xù)翻找,在抽屜暗格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舊手機。開機后,里面只有一段錄音。
她按下播放鍵,父親的聲音傳出:"...祁湛,離開我女兒,否則你父親在監(jiān)獄里會發(fā)生什么,我可不敢保證。你知道的,那里的犯人最恨欺詐犯..."
緊接著是祁湛的聲音,年輕卻冰冷:"阮振華,你會后悔的??傆幸惶欤視屇愫腿钫Z付出代價。"
錄音結(jié)束,阮語癱坐在地上,淚水模糊了視線。原來這就是真相。父親用祁湛父親的安危威脅他離開,而祁湛這三年,一直在籌劃復(fù)仇。
她擦干眼淚,將文件放回原處。剛走出書房,就聽見樓下傳來父親的怒吼。
"什么?華遠撤資了?他們明明簽了合同!"父親的聲音充滿憤怒,"誰挖的墻角?...祁氏?!"
阮語悄悄下樓,看到父親在客廳來回踱步,臉色鐵青。公司幾位高管站在一旁,神情凝重。
"阮董,不止華遠。"財務(wù)總監(jiān)擦著汗說,"剛接到消息,城東項目的主要材料供應(yīng)商也終止合作了,說是找到了更好的合作伙伴..."
"祁湛!"父親狠狠將茶杯摔在地上,"這小子是要置阮氏于死地!"
阮語走進客廳:"爸,祁湛為什么針對我們?"
所有人都轉(zhuǎn)過頭來。父親的表情從憤怒變?yōu)閷擂?,又迅速恢?fù)平靜:"語語,這事你不用管。公司的事我會處理。"
"是因為你當(dāng)年陷害他父親嗎?"阮語直接問道,"因為你威脅祁湛離開我?"
父親臉色大變:"誰告訴你的?祁湛?他在胡說八道!"
"我聽到了錄音。"阮語聲音顫抖,"爸,你怎么能這么做?"
父親沉默片刻,揮手讓其他人退下。等客廳只剩他們兩人時,他嘆了口氣坐下:"語語,商場如戰(zhàn)場。祁峰當(dāng)年確實涉嫌欺詐,我只是...加快了司法進程。"
"而你威脅祁湛?"
"那小子配不上你!"父親突然激動起來,"他接近你根本別有用心!當(dāng)年那個項目,祁峰想借你接近我,竊取商業(yè)機密!"
阮語搖頭:"不,祁湛不是那種人。我們在一起是因為..."
"因為什么?愛情?"父親冷笑,"看看他現(xiàn)在是怎么對你的?公開那種視頻,挖阮氏墻角,這就是你所謂的愛情?"
阮語無言以對。她轉(zhuǎn)身想離開,父親叫住她:"語語,不管我和祁家有什么恩怨,現(xiàn)在他是沖著阮氏來的。你是阮家人,該站在哪邊,你心里清楚。"
回到房間,阮語躺在床上,思緒萬千。她理解祁湛的恨,卻無法接受他的報復(fù)方式。那段視頻毀了她多年建立的名譽,而商業(yè)上的打擊則直接威脅到家族企業(yè)。
手機亮起,是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明天的招標會,別讓阮振華太難看?!狵」
K,祁湛大學(xué)時的昵稱。只有她知道的昵稱。
阮語盯著手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他一邊毫不留情地打擊阮氏,一邊又偷偷給她報信。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祁湛?
她回復(fù):「為什么要告訴我?」
消息顯示已讀,卻沒有回復(fù)。
阮語放下手機,走到窗前。夜空中繁星點點,就像三年前她和祁湛在郊外露營時看到的那樣。那晚,祁湛指著星空告訴她,北斗七星永遠指向北方。
"無論我們以后在哪里,只要抬頭看到北斗七星,就是在看著同一個方向。"他當(dāng)時這樣說。
阮語閉上眼,淚水滑落。如今的他們,還能找到共同的北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