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語蜷縮在臥室角落，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外界所有光線。手機早已關機，扔在房間另一端。她不想知道外界如何評價那段視頻，不想看父親失望的眼神，更不想面對公司同事的竊竊私語。
三天了。自從發(fā)布會那場噩夢后，她就像只受傷的動物，躲在自己的巢穴里舔舐傷口。
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頸間的蝴蝶項鏈，冰涼的金屬觸感讓她想起祁湛送她這件禮物時的情景。
三年前，藝術學院設計系工作室。
"閉眼。"祁湛從背后捂住阮語的眼睛，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縈繞在她鼻尖。
"干嘛呀？我草圖還沒畫完呢。"阮語嘴上抱怨，卻乖乖放下筆，嘴角不自覺上揚。
"給你三秒，不然禮物沒收。"祁湛的聲音帶著笑意，溫熱的氣息拂過她耳畔，"三、二..."
阮語急忙轉身，差點撞上祁湛的下巴。睜開眼，一條精致的蝴蝶項鏈在他掌心閃爍。
"生日快樂，我的小蝴蝶。"祁湛的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以后你設計的每一件作品，都會像蝴蝶一樣飛向全世界。"
他小心翼翼地為她戴上項鏈，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她后頸的肌膚，激起一陣戰(zhàn)栗。阮語低頭看著那只振翅欲飛的蝴蝶，眼眶發(fā)熱。她知道祁湛為了這份禮物，接了多少份兼職，熬了多少個通宵。
"怎么？不喜歡？"祁湛見她沉默，有些緊張。
阮語搖頭，突然踮起腳尖吻上他的唇。祁湛怔了一瞬，隨即扣住她的后腦勺加深這個吻。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們身上，將兩人的影子融為一團。
那是他們最美好的時光。她是備受矚目的設計系才女，他是才華橫溢的建筑系學長。所有人都說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直到那個雨夜，祁湛毫無預兆地消失，只留下一封簡短的告別信："語語，對不起，我必須離開。忘了我。"
敲門聲將阮語拉回現(xiàn)實。
"語語，是我。"閨蜜林小滿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guī)Я顺缘?，你開開門。"
阮語拖著沉重的身體開了門。林小滿一見到她，眼眶立刻紅了："天啊，你怎么瘦成這樣了？"
林小滿把熱騰騰的粥放在床頭，一把抱住阮語："別怕，有我在。"
溫暖的懷抱讓阮語強撐的堅強瞬間崩塌。她靠在林小滿肩頭，眼淚無聲滑落："小滿，我不知道該怎么辦...那個視頻...是祁湛..."
"我就知道是他！"林小滿咬牙切齒，"那個混蛋現(xiàn)在可了不得了，祁氏跨國集團的CEO，上個月剛回國。聽說這次回來，專門針對阮氏集團。"
阮語猛地抬頭："什么？"
"你不知道？"林小滿拿出手機，調(diào)出一則財經(jīng)新聞，"看，祁氏集團這周已經(jīng)搶了阮氏兩個大客戶了。業(yè)內(nèi)都在傳，祁湛這次回來是要報當年的仇。"
阮語盯著屏幕上西裝革履的祁湛，幾乎認不出這是當年那個會為她熬夜做模型的男孩。他的眼神冷峻銳利，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仿佛一切盡在掌控。
"報仇？什么仇？"阮語聲音發(fā)顫，"明明是他不告而別..."
林小滿欲言又止："語語，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祁湛離開前一周，我偶然看到你爸和他在地下停車場...你爸當時說了什么我沒聽清，但祁湛的表情...我從沒見過一個人能那么絕望。"
阮語如遭雷擊。父親？他認識祁湛？他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
手機突然震動，是公司首席助理發(fā)來的郵件：「阮總監(jiān)，董事會決議暫停您所有職務，請于明日交接工作。另，您父親要求您今晚回家一趟?！?/p>
阮語苦笑。設計總監(jiān)的椅子還沒坐熱，就被趕下來了。她點開社交媒體，熱搜上依然掛著她的名字，評論區(qū)不堪入目。
"別看了。"林小滿奪過手機，"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找出視頻源頭。祁湛為什么要這么做？"
阮語突然想起什么，重新打開那段視頻。這次她仔細觀察，發(fā)現(xiàn)視頻明顯被剪輯過——某些關鍵幀被刻意刪除了，只留下最令人誤解的畫面。
"這不是完整的視頻..."阮語喃喃道，"祁湛為什么要剪輯它？"
"管他為什么！"林小滿憤憤道，"這就是報復！當年他窮小子一個，被你爸棒打鴛鴦，現(xiàn)在回來報仇了！"
阮語搖頭，手指無意識地撫過項鏈："不對...如果只是報復，為什么不全放出來？為什么要剪輯..."
她想起祁湛在發(fā)布會上的眼神。冰冷之下，似乎還藏著什么更復雜的情緒。
"我要見他。"阮語突然說。
"你瘋了？"林小滿瞪大眼睛，"他現(xiàn)在就是頭狼，巴不得撕碎你和阮氏！"
阮語起身拉開窗簾，陽光刺痛她的眼睛。她必須弄清楚真相——關于那段視頻，關于父親的介入，關于祁湛的恨意。
"小滿，幫我查查祁湛的行程。他不是要報復嗎？那我就正面會會他。"
林小滿還想勸阻，但看到阮語眼中的決絕，嘆了口氣："好吧，但你得答應我，不管發(fā)生什么，別一個人扛著。"
阮語點頭，轉身望向窗外。遠處，祁氏集團的大樓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冰山。
當晚，阮家別墅。
"你知道因為你，公司市值蒸發(fā)多少嗎？"阮父將一疊報表摔在阮語面前，臉色鐵青，"二十億！整整二十億！"
阮母在一旁抹淚："老阮，現(xiàn)在責怪語語有什么用？當務之急是找出誰泄露的視頻..."
"除了祁湛還能有誰？"阮父冷笑，"當年我就看出這小子不是善茬，現(xiàn)在翅膀硬了，回來報復了。"
阮語直視父親："爸，你當年對祁湛做了什么？"
阮父表情一僵："你胡說什么？"
"小滿看到你和祁湛在地下停車場談話，就在他消失前一周。"阮語步步緊逼，"你跟他說了什么？"
阮父眼神閃爍："我只是告訴他，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阮家千金怎么可能和一個窮小子有未來？"
"只是這樣？"阮語不信，"那他為什么剪輯視頻？為什么不放出完整版？"
"你還在為他開脫？"阮父暴怒，"那段視頻已經(jīng)毀了你的名聲，毀了公司的形象！明天開始，你給我待在家里，哪都不許去！"
阮語看著父親反常的激動，心中的疑云更甚。她轉身回房，鎖上門，從書柜深處翻出一本舊相冊。
相冊里，她和祁湛的笑容定格在最好的年華。她輕輕撫過照片，突然注意到一張背景里有父親的身影——那是祁湛畢業(yè)設計展，父親站在角落，臉色陰沉地看著被眾人稱贊的祁湛。
當時她以為父親只是不喜歡祁湛的出身，現(xiàn)在想來，事情恐怕沒那么簡單。
手機震動，林小滿發(fā)來消息：「查到了，祁湛明天上午十點會在金融中心見客戶?！?/p>
阮語握緊手機。明天，她一定要當面問清楚，這三年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為什么曾經(jīng)深愛的人，會變成最殘忍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