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床到現(xiàn)在,都沒吃什么東西呢。”
這仿佛是一個開關(guān)。
蘇沐然立刻轉(zhuǎn)頭看向他,眼里帶著一絲我從未見過的急切。
“胃又不舒服了?肯定是昨晚沒休息好?!?/p>
“你等著,我馬上給你做飯,很快就好?!?/p>
她說著,不再理會我。
轉(zhuǎn)身快步走向廚房,極其自然地系上了圍裙。
打開冰箱,取出食材。
動作流暢而熟練,沒有半分生疏感。
看著這一幕,我愣在了原地。
沈宴遲倚在廚房門框上,抱著手臂。
目光繾綣地追隨著蘇沐然的身影,語氣甜膩:“還是沐然姐心疼我,她做的菜最合我胃口了?!?/p>
“外面再貴的飯店都比不上,有家的味道,特別溫暖?!?/p>
他說完,才慢悠悠地側(cè)過頭,像是施舍般對我發(fā)出邀請。
“程哥,難得沐然姐下廚,要不你也一起吃點?”
“也嘗嘗這……家的味道?”
我僵在原地,四肢冰冷。
腦海里閃過多年前蘇沐然窩在我懷里,皺著鼻子撒嬌的模樣。
“程然,我最討厭油煙味了,手指也不想變粗糙,所以沒打算下廚?!?/p>
“你寵我一輩子好不好?”
我當時笑著摟緊她,鄭重地答應。
“好,一輩子都不讓你沾這些,我寵你。”
我曾以為那是我們之間獨有的甜蜜約定。
是我給予她的特權(quán),也是她依賴我的證明。
可如今,這個誓言像個笑話。
她不是不能下廚,不是討厭油煙。
只是那份心甘情愿,不是為了我。
很快,蘇沐然做好了四菜一湯,色香味俱全。
餐桌上,她一個勁地給沈宴遲夾菜,眼里滿是寵溺。
而我吃得味同嚼蠟。
隨便對付幾口后,我說吃飽了,來到走廊盡頭的書房。
推開門,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貓尿臊味,混合著紙張霉變的氣息。
映入眼簾的景象讓我的呼吸差點驟停。
父親生前最珍愛的明代青花瓷瓶,如今已變成一堆碎片。
那些碎片上還沾著幾根貓毛。
書架上,父親耗費半生心血收集的古籍善本,大多已被撕扯得面目全非。
《康熙字典》的殘頁散落一地,上面布滿了貓爪撕扯的痕跡。
乾隆年間的《四庫全書》輯本被咬去了邊角,紙頁上還殘留著可疑的污漬。
書房正中央的地板上,父母的遺照被隨意丟棄在那里。
照片玻璃已經(jīng)碎裂,蜘蛛網(wǎng)般的裂痕爬滿父母慈祥的面容。
更令人發(fā)指的是,照片上赫然有一灘已經(jīng)干涸變色的貓尿。
那些刺鼻的氣味正是從這里散發(fā)出來。
還住老宅的時候,父親總是坐在書房里的那把黃花梨木椅上,戴著老花鏡仔細翻閱古籍。
那些泛黃的書頁上還有他親手寫下的批注標簽,一筆一劃都凝聚著他的心血。
母親則會在一旁溫柔地沏茶,茶香與書香交織在一起。
那是記憶中最溫暖的味道。
如今,這一切都被褻瀆了。
我踉蹌著走上前,雙腿沉重得如同灌了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