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里，公主府門外，成了整個長安城最熱鬧的“景點”。
所有人都想看看，這位曾經(jīng)風(fēng)光無限的少年將軍，是如何卑微地跪在地上，祈求他妻子的原諒。
他曾經(jīng)的同僚來看過他，搖頭嘆息著離去。
他的政敵來看過他，滿臉幸災(zāi)樂禍。
更多的是看熱鬧的百姓，對著他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這就是那個為了外室子，惹怒公主殿下的顧將軍？”
“嘖嘖，真是活該！放著金枝玉葉的公主不要，偏要去沾惹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p>
“聽說那孩子還不是他的種，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笑死人了！”
這些話，像一把把尖刀，將顧明遠(yuǎn)最后那點可憐的自尊，凌遲得體無完膚。
他跪在那里，不吃不喝，任由風(fēng)吹日曬。
曾經(jīng)挺拔的身姿變得佝僂，英俊的臉龐也憔悴不堪，嘴唇干裂，眼中布滿了血絲。
下人們幾次來報，我都只當(dāng)沒聽見。
我照常處理公務(wù)，看書，彈琴，仿佛府外那個跪得像石像一樣的人，與我毫無關(guān)系。
不是我心硬。
而是我知道，他此刻的悔恨，有幾分是出自真心，又有幾分，是因為失去了權(quán)勢和地位，不甘心就此落魄？
如果我今天心軟了，他日，他會不會故態(tài)復(fù)萌？
我不敢賭，也不想賭。
到了第四天清晨，天降大雨。
豆大的雨點砸在青石板上，濺起一片片水花。
顧明遠(yuǎn)依舊跪在那里，任由冰冷的雨水將他澆得渾身濕透，狼狽不堪。
侍女心蘭終于忍不住了，跪在我面前，紅著眼圈勸道：“殿下，您就見他一面吧！再這么下去，駙馬爺?shù)纳碜訒宓舻?！他……他畢竟是真心悔過了??！”
我放下手中的書卷，看著窗外瓢潑的大雨，沉默了許久。
“心蘭，你覺得，什么是真心悔過？”
心蘭一愣，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雨中那個模糊而固執(zhí)的身影，緩緩說道：“真正的悔過，不是跪在這里博取同情，而是應(yīng)該去反思自己究竟錯在了哪里，然后用行動去彌補(bǔ)。”
“他跪在這里，只是在用一種自我懲罰的方式，來強(qiáng)迫我原諒他，來感動他自己。”
“這不是悔過，這是綁架?！?/p>
我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有些不忍。
“去，給他送把傘，再送些姜湯和干凈的衣物?！?/p>
“告訴他，和離書已經(jīng)生效，公主府，再不是他的家了。讓他愛惜自己的身體，好自為之。”
這是我，對他最后的仁慈。
心蘭領(lǐng)命而去。
我以為，他收到我的話，應(yīng)該會明白我的決心，然后離開。
可沒想到，半個時辰后，心蘭卻哭著跑了回來。
“殿下！不好了！顧……顧將軍他，暈倒在府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