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看著我,久久沒有說話。
他深邃的眼眸里,翻涌著復(fù)雜的情緒。
最終,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和無奈:“準了?!?/p>
“昭陽,你先回府吧。這里,交給父皇處理?!?/p>
“謝父皇。”
我叩首謝恩,然后站起身,頭也不回地朝殿外走去。
從始至終,我沒有再看顧明遠一眼。
我能感覺到,他那道灼熱而絕望的目光,一直黏在我的背上,如芒在背。
可我不在乎了。
當我踏出太和殿,溫暖的陽光重新照在我身上時,我只覺得渾身一輕,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三年的婚姻,像一個華麗的囚籠,將我牢牢困住。
我曾以為,那就是我一生的歸宿。
直到今天,我才發(fā)現(xiàn),推開那扇門,外面的天空,原來是如此的廣闊。
回到公主府,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下人將府里所有屬于顧明遠的東西,全部打包,一件不留地扔出去。
他的衣物,他的書畫,他用過的兵器……
所有的一切,都被清理得干干凈凈。
當管家將最后一箱東西搬出去時,遲疑地問我:“殿下,那……那后院梅林下的那壇‘女兒紅’,還……還留著嗎?”
我的心,猛地一刺。
那是我出嫁時,母后親手為我埋下的。
她說,要等到我和駙馬有了孩子,再挖出來,一同慶賀。
可如今……
“挖出來,”我閉上眼,聲音有些發(fā)澀,“送到顧府去。告訴他,就當是本宮,贈他的踐行酒?!?/p>
從此以后,顧明遠與我,再無半分情誼可言。
管家領(lǐng)命而去。
我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府里,坐了很久。
直到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鳳衛(wèi)的統(tǒng)領(lǐng),陳堯,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我身后。
“殿下?!?/p>
“事情辦得如何了?”我沒有回頭,淡淡地問。
“回殿下,一切順利?!标悎虻穆曇舫练€(wěn)而恭敬,“顧明遠被削去兵權(quán)的消息,已經(jīng)傳遍了軍中。他之前提拔的那些親信,此刻都人心惶惶。”
“很好?!蔽尹c了點頭,“下一步,按計劃行事。北境不能亂,軍心更不能散。”
“屬下明白。”
陳堯頓了頓,又說道:“殿下,還有一事。顧將軍……哦不,是顧明遠,他沒有回顧家,而是一直跪在公主府門外?!?/p>
“跪著?”我挑了挑眉,“由他去。什么時候想明白了,什么時候自己會走?!?/p>
我以為,他最多跪上一夜,就會知難而退。
畢竟,他顧明遠,是何等驕傲的一個人。
可我沒想到,他竟然在府門外,整整跪了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