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我家小院的陽光，“淺月，要是你在，肯定會蹲在雪地里畫梧桐葉吧？”我回信時，

在信封里夾了片曬干的桐花。告訴他巷口的梧桐開始落葉了，樹洞里的葉子堆得像小山，

“等你回來，我們一起把它們燒了，看看能不能種出小梧桐?！彼麤]回信。后來才知道，

那時他正陪著那個穿紅裙子的女孩堆雪人。女孩發(fā)的朋友圈里，他彎腰替她拍掉肩上的雪，

眼里的溫柔，是我從未見過的。去年冬天，我去了趟北方。雪真的沒過了膝蓋，

冷得人骨頭疼。我站在他曾描述過的校園里，看著那棵矮梧桐光禿禿的枝椏，

突然明白有些距離，不是一張車票能跨過去的。雪落在睫毛上，化成水淌下來，像誰在哭。

我對著空無一人的雪地輕聲說：“顧長安，北方的雪好冷啊?！憋L卷著雪粒打過來，

像在替他回答。8搬家時，母親遞給我個紙箱，說是從老房子樹洞里清出來的。打開一看，

全是顧長安寫的信，厚厚一沓，大多沒拆。最上面那封的郵戳，是他回來的前一天。

我捏著信封，指尖抖得厲害，拆了三次才撕開?！皽\月，我知道錯了。

那個女孩只是……我糊涂了。樹洞里的葉子我數(shù)過了，剛好一千片。

我把攢的梧桐果都刻上了你的名字，等我回去，我們就把它們埋在樹下，好不好？

”信紙的邊角被雨水泡得發(fā)皺，墨跡暈開了好幾處。我盯著“好不好”三個字看了很久，

突然想起暴雨夜他通紅的眼，想起他懷里淌血的斷枝，想起他蹲在地上哭的樣子。

原來有些話，等說出口時，早就錯過了該聽的人。我把信放回紙箱，連同那些未拆的一起，

塞進了儲藏室最深的角落。就像把那顆停跳的梧桐果，重新埋回了不見天日的土里。

9脖子上的梧桐果項鏈是顧長安親手做的。他用根紅繩穿過果柄，笨手笨腳地打了個結(jié)，

“這樣就不會掉了?！蔽掖髁似吣?。從十七歲的初夏，到二十四歲的暴雨夜。

那天把它塞進他手里時，紅繩斷了。后來在收拾老房子時，母親從井臺邊撿到了它，

紅繩磨得只剩半截，果子卻被摩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