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以為這個家族是完美的嗎？”朋友的警告如同一根刺，扎在我心里。我開始懷疑，這個我引以為傲的豪門生活，是否只是一場精心編織的謊言。
“你真的以為這個家族是完美的嗎？”
林薇的聲音還縈繞在我耳邊，像一根細小的刺，扎進我二十年來從未懷疑過的心房。我晃了晃手中的香檳杯，金黃色的液體在晚宴璀璨的燈光下折射出令人目眩的光斑。
“想什么呢，我的小公主？”二哥陸明哲不知何時來到我身邊，親昵地揉了揉我的頭發(fā)。他今天穿著定制的深藍色西裝，領(lǐng)帶上別著家族徽章的金色領(lǐng)夾——那是父親最近才交給他的，意味著他正式進入了家族權(quán)力核心。
我勉強笑了笑，“沒什么，就是在想這個派對辦得真成功。”
明哲得意地環(huán)視四周。確實，陸家宅邸的花園里名流云集，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空氣中彌漫著香水、雪茄和權(quán)力交織的獨特氣息。這是我們陸家最常見的場景，也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日常。
作為陸家最小的女兒，陸安然，我從未懷疑過自己的生活。父親陸振華是商業(yè)巨鱷，母親周婉婷出身書香門第，兩個哥哥一個比一個出色。我們家族不僅是財富的象征，更是模范家庭的代表——至少在外人看來如此。
“安然，過來一下?！蹦赣H在不遠處招手，她身邊站著幾位衣著華貴的夫人。我深吸一口氣，換上無可挑剔的禮儀微笑走過去。
“李太太在夸你呢，說安然越來越有大家閨秀的風范了?！蹦赣H溫柔地攬住我的肩，但指尖的力度暗示著我必須表現(xiàn)得體。
我乖巧地點頭微笑，“李太太過獎了，都是母親教導得好。”
這樣的對話我從小重復(fù)到大，早已爛熟于心。在陸家，每個人的言行都必須符合家族形象，不能有一絲差錯。
宴會進行到一半，我借口補妝溜回了主宅。大理石走廊空曠安靜，與外面的喧鬧形成鮮明對比。我蹬掉高跟鞋，光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終于能放松一下繃了一晚上的表情。
經(jīng)過父親書房時，我意外地發(fā)現(xiàn)門虛掩著。通常這個時間父親都在招待客人，不會在書房。出于好奇，我輕輕推開門。
里面空無一人，但書桌上的電腦還亮著。我正想退出去，卻瞥見了屏幕上的一份文件標題——“新港區(qū)項目善后事宜”。
新港區(qū)項目是家族企業(yè)最近的重點工程，但上個月突然被叫停，對外宣稱是政策調(diào)整。父親當時大發(fā)雷霆，我還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tài)。
鬼使神差地，我走到電腦前。文件加密了，但下面壓著一份紙質(zhì)文件的一角。我小心翼翼地抽出來，看到了一摞照片。
第一張是一個工地現(xiàn)場，似乎發(fā)生了事故，混亂中有個受傷的工人躺在地上。第二張是同一個工人躺在醫(yī)院病床上。第三張...是那個工人的葬禮照片。
我的手指開始發(fā)抖。翻到最后一頁，右下角有個簽名——陸振華。日期是工人死亡后的第二天。
文件最下面有一行手寫的小字：“封口費已支付，家屬不會追究?！?/p>
“安然？”
父親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我嚇得幾乎跳起來，慌忙把照片塞回文件堆里，轉(zhuǎn)身時差點碰倒桌上的臺燈。
“爸爸！我，我來找您，外面客人問您去哪了?！蔽遗ψ屄曇舨话l(fā)抖。
父親的目光掃過書桌，然后落在我臉上。那一刻，他的眼神深不可測，完全不像平時那個寵溺我的父親。
“你怎么沒穿鞋？”他最終只是淡淡地問，走上前來關(guān)掉了電腦屏幕。
“高跟鞋磨腳。”我小聲說，心跳如鼓。
父親點點頭，從抽屜里拿出一串鑰匙鎖上了書桌抽屜，“回去吧，客人該找我們了?！?/p>
他摟著我的肩帶我走出書房，動作一如既往地溫柔，但我卻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那晚宴會結(jié)束后，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凌晨兩點，我悄悄起身，溜到林薇家門口。
林薇是我大學同學，也是唯一一個不因我的家族背景而對我另眼相看的朋友。她父親是記者，一年前在一起工廠爆炸事故中喪生，官方說法是意外，但林薇一直懷疑另有隱情。
“安然？這么晚了怎么了？”林薇打開門，驚訝地看著我。我這才意識到自己還穿著晚禮服，妝都沒卸。
“薇薇，你之前說...說我家族不完美，是什么意思？”
林薇沉默了片刻，側(cè)身讓我進屋。她狹小的公寓與我家形成鮮明對比，卻讓我感到莫名的安心。
“你先告訴我，發(fā)生什么了？”她遞給我一杯熱可可。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今晚看到的事情告訴了她。說完后，我期待地看著她，希望她能否定我的疑慮，告訴我那只是正常的商業(yè)操作。
但林薇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安然，我爸爸生前在調(diào)查你們家族的企業(yè)。他去世前一周告訴我，他快要揭開一個重大秘密了?！?/p>
她起身從床底拖出一個舊紙箱，“這是他留下的資料，我一直藏著。”
箱子里是各種新聞報道、照片和筆記。我翻看著，心跳越來越快。有多起被壓下去的工傷事故，可疑的環(huán)境污染數(shù)據(jù)，甚至還有一樁二十年前的舊案——一名舉報陸家企業(yè)違規(guī)的員工離奇失蹤。
“為什么從來沒聽說過這些？”我喃喃自語，手指停在一張泛黃的照片上。那是我父親年輕時，與幾個現(xiàn)在都在政府任職的人合影。照片背面寫著日期和一行小字：“協(xié)議達成”。
林薇握住我冰涼的手，“因為你們家族有能力讓這些事情消失。安然，我并不是想詆毀你的家人，但我爸爸的死...太巧合了。他正在調(diào)查新港區(qū)項目，就突然遇到了煤氣爆炸。”
我猛地抬頭，“新港區(qū)？就是我剛才說的那個項目？”
林薇點點頭，眼中含著淚水，“我沒有人可以信任，警方認定是意外，媒體不敢深入報道。但我知道，如果我爸爸真的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再明顯不過。
離開林薇家時，天已蒙蒙亮。我開車回陸宅，腦子亂成一團。一方面，我無法相信自己的家人會與這種事情有關(guān)；另一方面，那些證據(jù)和巧合又讓我無法不去懷疑。
快到莊園大門時，我看到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路邊。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靠在車邊抽煙，見到我的車，他立刻扔掉了煙頭，朝我點頭致意。
我認出來他是父親的安全主管鄭斌。平時他總是隨身保護父親，怎么會大清早在這里？
駛?cè)肭f園后，我從后視鏡看到鄭斌拿出手機打電話。幾分鐘后，當我停好車走進主宅時，父親已經(jīng)等在客廳了。
“一大早去哪了？”他問，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回避的威嚴。
“去林薇家了，她有點不舒服，我去看看?！蔽胰鲋e道，心跳加速。
父親凝視我片刻，最終點點頭，“去休息吧，今天下午和趙家人有午餐會，別忘了?！?/p>
我如獲大赦，快步走向樓梯。就在我踏上第一級臺階時，父親的聲音再次傳來：
“安然，記住，家人是最重要的。外面的人說什么都不要輕信，他們不理解像我們這樣的家族需要承擔什么?！?/p>
我轉(zhuǎn)身點頭，看到他站在晨光中，身影一如既往地高大威嚴，卻突然讓我感到陌生和恐懼。
回到房間，我鎖上門，背靠著門板緩緩坐下。晨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帶。
我取出手機，找到林薇的號碼，猶豫了很久，最終發(fā)出了一條短信：
“我需要知道真相。你能幫我嗎？”
幾分鐘后，回復(fù)來了：“隨時可以。但安然，有些門一旦打開，就再也關(guān)不上了。你確定要這么做嗎？”
我盯著屏幕，手指微微顫抖。窗外，陸家大宅在晨曦中熠生輝，完美得像一座童話城堡。
而我知道，城堡底下可能埋藏著腐爛的秘密。
深吸一口氣，我鍵入回復(fù)：
“我確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