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入別墅車庫,我剛要推門下車,傅斯寒卻按下了中控鎖。
“我們得談談。”他的聲音在密閉空間里顯得格外低沉。
我收回手,靜待下文。重生后的傅斯寒比記憶中更難捉摸,他不再是最初那個完全冷漠的丈夫,卻也遠不是后來那個深情款款的男人。
“董事會不是游樂場,”他轉頭看我,目光如炬,“如果你以為這是個好差事,那就大錯特錯了?!?/p>
我輕笑:“傅總覺得,我是那種貪圖享樂的人?”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他直言不諱,“結婚一個月,你表現得像個受氣小媳婦。今天卻突然鋒芒畢露。林晚,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戲?”
我迎上他審視的目光:“如果我說,我突然想通了,不想再活得那么憋屈,你信嗎?”
傅斯寒瞇起眼睛,良久才開口:“明天早上九點,李助理會來接你去公司。既然爺爺做了這個決定,我會給你安排最基礎的職位。”
“特別顧問就做最基礎的工作?”我挑眉。
“傅氏不養(yǎng)閑人?!彼怄i車門,“證明你的價值,否則三個月后自己辭職。”
我看著他下車的高大背影,忽然開口:“傅斯寒?!?/p>
他頓住腳步,卻沒有回頭。
“我們打個賭吧?!蔽艺f,“三個月內,我不只會證明自己的價值,還會讓董事會主動要求我留下?!?/p>
他終于轉身,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賭注是什么?”
“如果我贏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p>
“什么事?”
“還沒想好,但絕對不會損害傅氏利益,也不會違背你的原則?!?/p>
傅斯寒邁步走回車前,俯身透過降下的車窗看我:“如果你輸了呢?”
“那我就簽字離婚,凈身出戶,永遠消失在你面前。”
空氣瞬間凝固。我清楚地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震驚,隨即被濃重的陰霾取代。
“你就這么想離開?”他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
我迎上他的目光:“我只是給你一個擺脫我的機會,不是嗎?你娶我,不也是被迫的嗎?”
傅斯寒直起身,語氣莫名:“好,我接受這個賭約?!?/p>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長長舒了一口氣。這場豪賭,我必須贏。
第二天早晨,我特意選了一套干練的白色西裝套裙,將長發(fā)挽成優(yōu)雅的發(fā)髻。鏡子里的女人眼神堅定,再也找不到從前那個怯懦林晚的影子。
八點五十分,李助理準時到達。
“夫人,傅總安排我先帶您熟悉公司環(huán)境。”李助理恭敬地說,但眼神中難掩驚訝。顯然,他沒見過如此打扮的我。
“叫我林晚就好?!蔽椅⑿χ宪嚕皬慕裉炱?,我是傅氏的特別顧問,不是傅太太。”
李助理透過后視鏡看了我一眼:“明白?!?/p>
傅氏集團總部坐落在A市最繁華的金融街,高聳入云的玻璃幕墻大樓彰顯著這個商業(yè)帝國的強大實力。前世我來這里的次數屈指可次,每次都是怯生生地來找傅斯寒,然后在他的冷眼下倉皇離去。
這一次,我要以不同的身份走進這里。
“傅總安排您先在市場部熟悉業(yè)務?!崩钪硪易哌M專用電梯,“您的辦公室在28層,隔壁是傅總的辦公室?!?/p>
我挑眉:“這么近?”
“傅總的意思是,方便...指導您的工作。”李助理說得委婉,但我明白傅斯寒是要監(jiān)視我。
電梯門打開,現代化的辦公區(qū)映入眼簾。員工們忙碌地穿梭往來,但在看到我時都不約而同地放慢了腳步,投來好奇的目光。
“各位,這位是新來的特別顧問,林晚女士。”李助理向大家介紹。
稀稀拉拉的問候聲響起,不少人眼中帶著明顯的懷疑和輕蔑。也是,空降的“特別顧問”,還是老板的妻子,任誰都會覺得是個花瓶擺設。
“林顧問暫時負責市場部的日常事務匯報。”李助理補充道。
底下響起幾聲壓抑的嗤笑。所謂的“日常事務匯報”,說白了就是整理文件、做會議記錄的打雜活兒。
傅斯寒果然給了我一個下馬威。
“很高興與大家共事?!蔽颐鎺⑿?,仿佛沒聽出其中的羞辱,“我希望能盡快熟悉業(yè)務,為部門創(chuàng)造價值?!?/p>
場面話誰不會說?但我知道,在這里,實力才是硬道理。
李助理帶我簡單參觀后,把我領到了一間狹小的辦公室:“這是您的辦公間,有什么需要可以隨時找我。”
辦公室小得可憐,除了桌椅和電腦外幾乎沒有多余空間,與傅斯寒那個堪比總統(tǒng)套房的辦公室形成鮮明對比。
“謝謝,我很滿意?!蔽颐娌桓纳胤畔掳?。
李助理離開后,我打開電腦,開始查閱市場部的相關資料。既然傅斯寒想讓我知難而退,我就偏要做出成績來。
中午時分,我抱著一疊文件準備去員工餐廳吃飯,卻在走廊迎面撞上了傅斯寒和他的高管團隊。
“傅總。”我公事公辦地點頭。
傅斯寒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文件上,微微挑眉:“看來林顧問已經進入工作狀態(tài)了。”
“不敢怠慢。”我微笑回應。
他身旁的幾個高管交換了眼神,顯然對我們的互動感到好奇。
“正好,”傅斯寒忽然說,“下午兩點市場部有個項目會議,林顧問也參加吧?!?/p>
“我會準時到場。”
他點點頭,帶著團隊離去。我注意到其中一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多看了我?guī)籽?,眼神中帶著審視?/p>
后來我才知道,那是市場部總監(jiān)趙明遠,傅斯寒的心腹之一。
下午兩點,我提前五分鐘走進會議室。幾個市場部員工已經到場,見到我時明顯緊張起來。
“林顧問?!彼麄兙兄數卮蛘泻?。
“放松點,我是來學習的?!蔽倚χ谀┪蛔?。
不久,趙明遠帶著團隊核心成員入場??吹轿視r,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恢復如常。
“林顧問也來了?”他在主位坐下,“也好,正好了解下部門的工作?!?/p>
會議開始,各部門匯報進度。我安靜地聽著,不時做筆記。直到一個項目經理提到“藍海計劃”遇到瓶頸時,我才抬起頭。
“...對方公司堅持要求獨家代理權,否則拒絕進一步談判?!表椖拷浝頍o奈地說。
趙明遠皺眉:“這不符合我們的渠道策略。還有其他備選嗎?”
會議室一片沉默。
“或許,”我輕聲開口,“我們可以換個思路?!?/p>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我身上。
趙明遠推了推眼鏡:“林顧問有什么高見?”
“既然對方想要獨家代理權,我們可以給他們——但不是全國獨家,而是區(qū)域獨家?!蔽移届o地說,“將全國市場劃分為六個大區(qū),給他們其中一區(qū)的獨家代理,同時保留其他區(qū)域自主開發(fā)的權利?!?/p>
有人嗤笑:“這種小把戲對方能接受嗎?”
“如果配合適當的營銷支持和銷量返點政策,很可能接受?!蔽依^續(xù)道,“對他們而言,獲得一個大區(qū)的獨家代理遠比全國非獨家更有價值。對我們而言,既避免了全國獨家代理的風險,又能借助他們的渠道快速打開區(qū)域市場?!?/p>
會議室安靜下來,不少人露出思索的表情。
趙明遠盯著我看了幾秒,忽然轉頭對助理說:“重新做一份方案,按林顧問的思路?!?/p>
我微微一愣。沒想到他這么痛快就采納了我的建議。
會議結束后,趙明遠特意走到我身邊:“很精彩的建議,林顧問??磥砟鷮η拦芾砗芰私狻!?/p>
“略知一二?!蔽抑t虛道,心里卻明白他在試探我。前世離婚后,我曾在另一家公司做到市場總監(jiān)的位置,這些經驗現在派上了用場。
“傅總安排您來市場部,真是我們的榮幸?!壁w明遠話中有話。
我微笑以對:“希望不會讓趙總監(jiān)失望?!?/p>
回到辦公室,我繼續(xù)研究文件,直到夜幕降臨。抬起頭時,發(fā)現已經晚上八點了。
整理好東西,我乘電梯直達地下車庫。剛走出電梯,就看見傅斯寒倚在他的邁巴赫旁,似乎正在等人。
“傅總還沒下班?”我有些意外。
“在等你?!彼逼鹕?,“第一天上班就加班到這么晚,是做樣子還是真這么忙?”
我走到自己的車前,淡淡道:“傅總覺得我是做樣子嗎?”
他跟上一步:“趙明遠告訴我,你今天在會上提出了一個不錯的方案。”
“所以傅總是來表揚我的?”我拉開車門。
傅斯寒伸手按住車門,阻止我上車:“我只是好奇,一個藝術史專業(yè)畢業(yè)的人,怎么會懂渠道管理?”
我的心猛地一跳。差點忘了,現在的林晚應該是個對商業(yè)一竅不通的藝術生。
“婚前我輔修過商科課程,”我急中生智,“而且為了配得上傅太太這個身份,婚后我也自學了不少。”
傅斯寒瞇起眼睛,顯然不完全相信這個解釋,但也沒再追問。
“回家嗎?”他忽然問,“我可以讓司機來開你的車?!?/p>
我驚訝地看著他。前世結婚三年,他從未主動提出一起回家。
“不必了,我習慣自己開車。”我婉拒道,“明天見,傅總。”
他沉默片刻,終于松開按住車門的手:“路上小心?!?/p>
駛出車庫時,我從后視鏡看到傅斯寒仍然站在原地,目光追隨著我的車尾燈,表情晦暗不明。
這一刻,我忽然意識到,重生后的世界已經開始偏離原來的軌道。
而傅斯寒,似乎比前世更早開始注意到我的存在。
這到底是好是壞?我握緊方向盤,心中五味雜陳。
游戲已經開始,而我,絕不能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