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燼言沒有立刻離開。
他遣散了所有人，偌大的正廳里只剩下我們夫妻二人，氣氛比剛才眾人劍拔弩張時還要壓抑。
他一步步向我走來，高大的身影帶著一股迫人的氣勢。我能清晰地看到他頭頂那行字，【疑心重】三個字閃爍得尤為厲害，后面甚至多了一行小字：【她是如何發(fā)現(xiàn)那個丫鬟的？巧合？還是另有城府？】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清楚，今日之事雖然扳倒了柳如眉，卻也讓蕭燼言對我起了疑心。在他這種人眼里，一個太過聰明的女人，有時候比一個愚蠢的敵人更可怕。
“你今天，很好?！彼K于在我面前站定，聲音聽不出喜怒。
我垂下眼瞼，做出惶恐又帶點委屈的模樣：“臣妾只是不想被人冤枉，讓王爺蒙羞?！?/p>
“蒙羞？”他冷笑一聲，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起頭與他對視，“你倒是伶牙俐齒。本王倒想問問，你是如何一眼就看出那個叫小翠的丫鬟有問題的？”
這個問題，尖銳而致命。
我不能暴露我的秘密，但任何一個牽強的解釋，都會加重他的懷疑。
我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前世今生的畫面交織閃過。我記起前世看過的一本雜記，上面提到過一種南疆的“驚恐草”，人接觸后，在極度緊張時會散發(fā)出一種極淡的異香。
于是，我睫毛輕顫，眼中泛起水光，帶著一絲后怕說道：“回王爺，臣妾……臣妾自幼嗅覺異于常人。方才，臣妾聞到那個丫鬟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像是……像是人在撒謊時，心虛的味道?！?/p>
這個解釋半真半假，虛無縹緲，卻最不容易被拆穿。
蕭燼言盯著我的眼睛，似乎想從我的瞳孔深處看穿我的靈魂。他頭頂?shù)淖舟E在【荒謬】和【或許真有奇人異事】之間來回變幻。
許久，他松開了手，語氣依舊冰冷：“最好如你所說。沈玉薇，收起你的小聰明。在這王府里，安分守己才是長久之道。”
他轉(zhuǎn)身離去，沒有再給我任何解釋的機會。
我撫著被他捏得有些發(fā)疼的下巴，緩緩?fù)鲁鲆豢跐釟狻?/p>
這一關(guān)，總算是暫時過去了。
安分守己？蕭燼言，你錯了。在豺狼環(huán)伺的王府，安分守己，就等于任人宰割。
我看向窗外，院中那棵老槐樹的枝丫在風中搖曳，猶如張牙舞爪的鬼影。
我對自己說，沈玉薇，你必須盡快擁有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