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風(fēng)帶著雪花的如同刀子,刮在臉上?;疑奶炜盏痛梗瑝褐鵁o邊無際的荒原??蔹S野草在風(fēng)中嗚咽,像垂死者的呻吟。
三日后,離開大營的陳大牛的身影在荒原上像一頭孤狼,來到交易地點。山底下人影閃爍,大量的胡人士兵在巡邏,山頂一處空曠地帶幾處營帳樹立在那。
陳大牛悄悄潛入,來到山頂,營帳內(nèi)油燈昏黃,在帳篷壁上投下?lián)u晃的的黑影。濃烈的膻味和烈酒混雜在一起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氣味。
陳大牛的身影堵在帳篷的出口。皮袍殘破,沾滿風(fēng)霜和干涸的血跡。燎原槍斜指地面,槍尖凝結(jié)著暗紅的冰晶。他的臉藏在陰影里,只有一雙眼睛亮得駭人,左眼冰藍(lán),右眼赤紅,死死盯著帳篷中央那個肥胖的身影——劉三爺。
劉三爺穿著華麗的錦袍,油膩的圓臉在燈火下泛著紅光,正摟著一個舞姬灌酒。帳篷里還有幾個醉醺醺的護(hù)衛(wèi),此刻酒意全被門口涌進(jìn)來的殺氣和寒意沖散了。他們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的彎刀。
“什么人?”一個護(hù)衛(wèi)壯著膽子吼了一聲。
陳大牛沒理他。目光盯著劉三爺。聲音像凍鐵摩擦:
“劉三爺?”
劉三爺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推開舞姬,瞇起被肥肉擠成縫的小眼睛,仔細(xì)打量著門口的不速之客。滿身血污,一雙妖異的異色瞳孔……他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端著金杯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哆嗦,酒液潑灑出來。
“你……你是……”劉三爺?shù)穆曇艏饧?xì),帶著難以置信的恐懼,“不可能!校尉他……”
“死了。”陳大牛打斷他,向前踏了一步。靴子踩在骯臟的氈毯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冰寒的氣息瞬間彌漫開來,羊油燈的火苗猛地矮了一截。
劉三爺渾身肥肉一顫,金杯“哐當(dāng)”掉在地上。他猛地后退,撞翻了矮桌,杯盤狼藉。他指著陳大牛,手指抖得像風(fēng)中的枯葉:
“你…你想干什么?這里是胡人大營,你敢動我?”眼神慌亂地瞟向那幾個護(hù)衛(wèi)。
“殺了他!”劉三爺猛地對護(hù)衛(wèi)嘶吼,“殺了他!賞金加倍!”護(hù)衛(wèi)們對視一眼,怪叫著拔出彎刀撲上來!刀光在昏黃的燈火下劃出寒芒。
陳大??匆矝]看。握著燎原槍的手臂隨意一揮,一道混沌的冰火槍芒無聲掠過。
沖在最前面的兩個護(hù)衛(wèi)身體瞬間僵直,一個從眉心開始覆蓋上厚厚的白霜,眨眼成了冰雕;另一個身體內(nèi)部猛地竄出赤紅火焰,連慘叫都沒發(fā)出就化作了焦炭!
后面的護(hù)衛(wèi)的刀剛劈到一半,槍芒余勢掃過他們的脖頸,頭顱帶著驚愕的表情飛起,斷頸處血液噴出猩紅的血液瞬間凝成冰柱!
“狼頭箭?!标惔笈S直平徊剑曇魶]有任何起伏,卻像重錘砸在劉三爺心口?!昂髓F器。青鸞山外門執(zhí)事?”他每說一個詞,劉三爺?shù)哪樉透滓环帧?/p>
“誤會!都是誤會!”劉三爺突然尖聲叫起來,臉上的肥肉擠出一個極其諂媚又驚恐的笑容,“好漢!陳…陳英雄!那都是校尉,是王天罡!是他們逼我的!我只是個跑腿的!我……”他語無倫次。
帳篷里只剩下羊油燈芯燃燒的噼啪聲,和濃重的焦糊血腥味。
劉三爺癱軟在地,褲襠濕了一片,臊臭彌漫。他看著陳大牛像碾死蟲子一樣解決了護(hù)衛(wèi),最后一絲僥幸徹底崩潰。他手腳并用地向后爬,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別…別殺我!英雄!饒命!你要什么?金子?女人?秘笈?我有!我都有!我知道!我知道王天罡的秘密!他在青鸞山……”
陳大牛走到他面前。高大的身影完全籠罩住他。半截燎原槍冰冷的槍尖,輕輕點在了劉三爺油膩的額頭上。那一點接觸,冰寒刺骨,瞬間讓劉三爺?shù)目藓恳诹撕韲道?,只剩下牙齒打顫的咯咯聲。
“殺我父母,害死妹妹,勾結(jié)胡人,害死賀鐵山?!标惔笈5穆曇舻统?,如同來自九幽。
“王…王天罡!”劉三爺立刻尖叫,“是他!都是他指使的!胡人的交易是他牽的線!黑甲軍…黑甲軍也是他…”
“賀鐵山身上有王天罡想要的東西,而且王天罡是賀鐵山的師弟他們自己人內(nèi)訌和我沒關(guān)系。你父母那是意外………”
“黑甲軍?”陳大牛的槍尖微微用力。
“是!是!”劉三爺感覺額頭快被凍裂了,恐懼讓他語速飛快,“王天罡在青鸞山地位很高!他…他用青鸞山外門的資源,偷偷培養(yǎng)的私兵!穿黑甲,用狼頭箭!專門替他干臟活!”
陳大牛眼中的冰火猛地一熾!槍尖瞬間刺破了劉三爺額頭,一滴血珠剛滲出就被凍結(jié)。
劉三爺嚇得魂飛魄散,猛地想起什么,手忙腳亂地從懷里掏出一個巴掌大、沉甸甸的青銅匣子,高高舉起:“信物!這是信物!能證明黑甲軍是王天罡的私兵!饒了我!他……”
陳大牛的目光掃過那青銅匣子。沒等劉三爺說完。
槍尖毫無征兆地向前一送!
“噗嗤!”
燎原槍從劉三爺?shù)念~頭貫入,后腦穿出!肥碩的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凝固。紅白之物濺在臟污的毛氈上,瞬間凍結(jié)。
陳大牛手臂一振,將劉三爺?shù)氖w挑起!像挑起一坨骯臟的肉塊。他轉(zhuǎn)身,拖著尸體,一步步走出彌漫著死亡氣息的帳篷。外面是呼嘯的寒風(fēng)和胡人營地的點點篝火。
青龍山祭壇。風(fēng)雪在巨大的石制圖騰柱間嗚咽。陳大牛拖著劉三爺?shù)氖w,踏著冰冷的石階,一步步走向最高處。血跡在身后拖曳出長長的、暗紅的冰痕。
他走到祭壇中央。那里燃燒著火焰。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燎原槍,槍身斑駁,沾滿仇敵的血。又看了一眼被挑在槍尖上的劉三爺。
手臂猛地發(fā)力!
“嗚——!”
燎原槍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狠狠扎進(jìn)祭壇中央堅硬的巖石地面!槍桿劇烈震顫!劉三爺肥胖的尸體被高高挑起,釘在柱子的最高處!像一面血腥的旗幟,在圣山的風(fēng)雪中搖晃。斷裂的槍尖深深沒入石中,僅存的槍桿在火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
“咚”的一聲輕響。劉三爺臨死前緊抓在手里的那個青銅密匣,掉落在祭壇冰冷的石面上。
陳大牛彎腰,撿起匣子。入手冰涼沉重。打開青銅鑄造匣子,一塊巴掌大的青銅腰牌放在里面。
腰牌正面是猙獰的狼頭浮雕。背面,刻著幾行細(xì)密的小字,在火光的映照下清晰可見:
“黑甲軍”
“憑此調(diào)令”
字跡冰冷,帶著鐵血的味道。
陳大牛捏著冰冷的青銅腰牌。風(fēng)雪卷起他殘破的衣角。祭壇下,胡人營地似乎發(fā)現(xiàn)了山上的異狀,開始騷動,隱隱傳來呼喝聲和馬蹄聲。
釘在圖騰柱上的劉三爺,尸體在寒風(fēng)中微微晃動。他渙散的瞳孔似乎還殘留著最后的不甘。就在陳大牛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時,那具尸體喉嚨里突然發(fā)出“嗬嗬”的聲音,仿佛最后的詛咒擠出了破碎的胸腔:
“嘿…嘿嘿…王天罡…早是先天…圓滿…如今可能是宗師了…你…你不過…賀老鬼養(yǎng)的…一條…瘋狗…也配…也配……”
話音未落。
陳大牛甚至沒有回頭。握著青銅腰牌的手,對著圖騰柱的方向,隨意地凌空一握!
“轟——!”
釘著劉三爺尸體的燎原槍槍桿,連同那具肥胖的軀體,瞬間被憑空爆發(fā)的赤紅烈焰吞噬!火焰狂暴,幾個呼吸間就將尸體燒成一團(tuán)焦黑的殘骸。
“咔嚓!咔嚓!”
焦黑的殘骸連同那半截槍桿,瞬間被厚厚的、晶瑩剔透的堅冰徹底封凍!形成一尊丑陋的、扭曲的冰雕,死死地嵌在圣山的圖騰柱上。
陳大??匆矝]看那冰雕一眼。他將冰冷的青銅腰牌揣入懷中,貼著那半塊同樣冰冷的玉佩。目光投向遠(yuǎn)方——青鸞山。
山下,胡人的號角聲響起,馬蹄聲如雷般逼近祭壇。
風(fēng)雪更大了。陳大牛的身影,消失在祭壇邊緣的茫茫風(fēng)雪中,只留下祭壇上跳躍的火光,映照著圖騰柱上的冰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