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那鈴聲的停止,也同時抽走了它所有的“生機”。這一切……是因為我的手機響了?
是誰打來的?我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手忙腳亂地、顫抖著掏出手機。
屏幕的光亮在絕對的黑暗中刺得眼睛生疼。屏幕上跳動著一個名字。
那個讓我從頭涼到腳的名字。媽媽。是“媽媽”打來的電話。晚上11點47分,
“媽媽”的未接來電。現(xiàn)在,“媽媽”又打來了。就在這個房間里,
一個穿著我的睡衣、疑似“媽媽”的人(?)剛剛趴在地上,試圖抬起頭來看我。
而她的“身邊”,一臺絕不應(yīng)該存在的黑色老式電話,剛剛停止了嘶鳴。現(xiàn)在,
我的手機在響。來電顯示是“媽媽”。接?還是不接?電話那頭……會是什么?
是我媽媽真實的聲音?還是……又是那個用我的聲音尖叫著“快逃”的恐怖回響?
或者……是別的?更可怕的?或者……我接起電話的瞬間,
會不會驚動眼前這個……剛剛安靜下來的……東西?振動持續(xù)著。
嗡——嗡——像死亡的倒計時。我的拇指懸在綠色的接聽鍵上,劇烈地顫抖。
冷汗從額角滑落,滴在屏幕上,暈開了那個名字。接?還是不接?
這根最后的、與外界連接的線,此刻感覺像是一根點燃的引線,
連接著未知的、但注定是毀滅的炸彈。眼睛死死盯著屏幕上的名字,
余光卻不受控制地瞥向那扇又推開了一些的門縫。里面那個趴伏的身影,
在手機屏幕微弱的光線下,輪廓似乎更清晰了一點。那件睡衣的格紋,和我身上的,
毫無二致。振動停止了。屏幕暗了下去。“媽媽”掛斷了電話。
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失落感和更深的恐懼同時攫住了我。她……它……為什么不接了?
是發(fā)現(xiàn)我不接,所以放棄了?還是……有別的原因?
幾乎就在手機屏幕徹底變黑的同一毫秒——“咚?!币宦暢翋灥摹⑷怏w撞擊地面的聲音,
猛地從臥室里傳來!我的心跳瞬間飆上了頂峰!
猛地抬頭看去——只見那個趴伏在地上的身影,
竟然用一種扭曲的、完全不符合人體工學的姿勢,手臂和腿腳反向地折撐著,
像一只巨大的、被驚動的蜘蛛,猛地向前——向我所在的門口——竄了一小段距離!
它的頭依然低垂著,花白的頭發(fā)遮住了一切,但那個動作快得驚人!
帶著一種純粹的、惡意的動能!它剛才的靜止,根本就是偽裝!是在等待時機!“呃——!
”一聲極度驚恐的抽氣聲卡在我的喉嚨里!我嚇得魂飛魄散,猛地向后彈去!
后背再次重重撞上墻壁!而那個“東西”,在竄出那一下之后,又停止了。
依舊保持著那個趴伏的、預備攻擊般的姿勢,堵在更寬的門縫里,離我更近。
那件藍色的格紋睡衣,在黑暗中泛著幽幽的、不祥的微光。它不是在等待。
它剛才……是被那通突然打進來又掛斷的“媽媽”的電話……“激活”了?現(xiàn)在,電話掛了,
“激活”狀態(tài)卻還在持續(xù)?或者……它現(xiàn)在的目標,徹底鎖定我了?跑!必須立刻跑!
什么探究真相,什么看一眼,全都見鬼去吧!那根本就不是我媽!
那絕對是什么披著人皮、穿著我睡衣的怪物!求生的本能終于以壓倒性的優(yōu)勢占據(jù)了上風。
我甚至不敢再去看那扇門,猛地轉(zhuǎn)身,憑借記憶和最后一點方向感,
發(fā)瘋似的朝著大門的方向沖去!黑暗濃稠,我什么也看不見,
只能依靠摸索和撞到東西的痛感來辨認方向!哐當!小腿狠狠撞在茶幾角上,鉆心的疼!
我踉蹌了一下,幾乎摔倒,手胡亂揮舞,抓住了沙發(fā)的靠背,勉強穩(wěn)住身體。不能停!
不能停!身后,臥室的方向,傳來了新的聲音!不是拖行,不是吸氣。是……指甲?
非常長的、堅硬的指甲,刮擦在木地板上的聲音。嗤啦——嗤啦——緩慢,卻持續(xù)不斷,
帶著一種讓人頭皮發(fā)麻的執(zhí)拗,正從臥室里出來,進入客廳。它在追過來!
它的移動方式變了!恐懼像汽油一樣澆灌在我的雙腿上!我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速度,
跌跌撞撞地撲向記憶中大門口的方向!
手掌終于在黑暗中觸摸到了冰冷的、熟悉的防盜門門板!找到了!我瘋狂地摸索著門把手!
冰涼的金屬觸感!抓住了!用力向下一壓!咔噠。門把手紋絲不動。鎖死的?不!
我進來的時候沒有反鎖!絕對沒有!我再次用盡全身力氣下壓,甚至用身體去撞門!
門板發(fā)出沉悶的響聲,但堅固無比,絲毫沒有被撞開的跡象!被從外面鎖死了?
還是……從里面被什么“東西”鎖上了?“不……不!開門!開門?。 蔽医^望地嘶吼起來,
聲音因為極致的恐懼而變調(diào),聽起來像是別人的哭嚎。
嗤啦——嗤啦——指甲刮擦地板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已經(jīng)出了臥室,進入了客廳。
我猛地轉(zhuǎn)身,后背緊緊抵住冰冷的門板,徒勞地睜大眼睛想在黑暗中看清那逼近的東西。
看不見!什么都看不見!只有那越來越近的、象征性的刮擦聲!它會碰到我的!
馬上就要碰到我了!我的手在身邊胡亂摸索,突然碰到了墻上的電燈開關(guān)!對!燈!開燈!
我瘋狂地、反復地按動著那個開關(guān)!啪嗒!啪嗒!啪嗒!開關(guān)空洞地響著。燈,
沒有絲毫反應(yīng)。徹底的黑暗。徹底的絕望。刮擦聲停了。它停在了……離我極近的地方。
近到我似乎能聞到它身上散發(fā)出的那股甜腥腐敗的氣味。它就在我面前。
沉默地站著(或者趴著?)。等待著什么。我的心臟快要跳出胸腔,呼吸急促得快要缺氧。
牙齒不受控制地打顫,發(fā)出咯咯的聲響。然后,一個聲音響了起來。不是刮擦聲。
不是腳步聲。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極其嘶啞,氣息微弱,
像是從破損的聲帶里勉強擠出來的,帶著一股濃重的、令人不適的濕漉漉的喉音。
它斷斷續(xù)續(xù)地,哼起了……調(diào)子。一個我非常、非常熟悉的調(diào)子。小時候,
我怕黑睡不著覺時,媽媽總是坐在床邊,輕輕哼唱的那首古老的、溫柔的搖籃曲。但現(xiàn)在,
這個調(diào)子從黑暗中這個散發(fā)著詭異氣味的“東西”那里發(fā)出,扭曲、走音、拖沓,
每一個音符都浸泡在無法言說的惡意里,變成了這世上最恐怖的安魂曲。它哼著歌,
慢慢地……向我靠近。我能感覺到那股冰冷的氣息,拂過我的臉。我縮在門板上,無處可逃,
巨大的恐懼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嚨,連尖叫都發(fā)不出來。完了。而就在這時,
它的哼唱聲,突然停止了。那冰冷的氣息也稍稍退開了一點。黑暗中,
響起了一種新的、細微的聲響。嘶啦……嘶啦……是紙張摩擦的聲音。它……在撕便利貼?
幾秒鐘后,一只冰冷、僵硬、但確確實實是人的手,輕輕地抓住了我的手腕。我猛地一顫,
幾乎暈厥過去。那只手的力量不大,甚至可以說是……輕柔的?它牽引著我僵硬冰涼的手指,
向上移動,最終,觸碰到了……門板。在門板上,高于我頭頂?shù)牡胤剑?/p>
貼著一張我之前沒有發(fā)現(xiàn)的便利貼。那只手引導著我的指尖,在那張便利貼的表面上,
緩緩地……撫過。指尖傳來了熟悉的凹凸感。是我自己的筆跡。用力的,深刻的,
幾乎要劃破紙背的筆跡。它引導著我,一個字,
一個字地“閱讀”著那條來自“我”的、最后的警告。當“讀”到最后一個字時,
我的身體徹底失去了所有力氣,沿著門板,軟軟地滑坐下去。那只冰冷的手松開了我。
黑暗中,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走調(diào)的搖籃曲,又一次輕輕地哼唱起來。
伴隨著那嗤啦、嗤啦的指甲刮地聲,慢慢地、慢慢地遠去了。消失在了臥室的方向。
只留下我,獨自坐在冰冷的、緊閉的門后,沉浸在無邊的黑暗和絕望里。指尖那冰冷的觸感,
和那最后一條信息的含義,已經(jīng)徹底摧毀了我。那張便利貼上,
我用幾乎瘋狂的筆跡寫著:「歡迎回家,我的孩子?,F(xiàn)在,你也是“媽媽”了?!?/p>
……第一縷灰白的光,終于膽怯地從厚重的窗簾縫隙里滲了進來。黑暗開始緩慢褪色,
房間里的輪廓逐漸清晰。我依舊靠著門板坐著,一動不動,眼睛干澀地睜著,
望著這片被曙光一點點揭示的、地獄般的景象。淡黃色的便利貼依舊覆蓋著一切,
像永不愈合的瘡疤??諝庵心枪商鹦群蜋幟驶旌系墓之悮馕?,似乎也淡了一些,
但并未完全散去。臥室的門,依舊虛掩著。里面沒有任何聲息。仿佛昨夜的一切,
都只是一場極度逼真的噩夢。但我知道不是。我僵硬地、慢慢地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手。
我的身上,依然穿著那套淺藍色的格紋法蘭絨睡衣。但是,在睡衣的袖口,手腕的位置,
不知何時,多了一抹已經(jīng)干涸發(fā)暗的……紅褐色印記。像是……不小心蹭到的顏料?
還是……別的什么?我的指尖,還記得那張貼在門板最高處的便利貼的觸感。
那個最終的“警告”?;蛘哒f,“宣告”。窗外,傳來早起車輛的駛過的聲音,遙遠而模糊,
屬于另一個正常的世界。在這里,在這個陽光開始照進來的公寓里,只有一片死寂的絕望。
過了很久,也許是一個小時,也許更久。我支撐著虛軟的身體,扶著門板,
慢慢地、顫抖地站了起來。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我沒有去看臥室的門。沒有去看冰箱。
我的目光,落在了玄關(guān)柜上。那上面,貼著一張新的便利貼。之前絕對沒有的。
和我其他的筆跡一模一樣,寫著:「記得吃早餐。牛奶在冰箱門上層?!?/p>
冰箱門上層……我想起之前那張標簽:「冰箱里沒有吃的。只有他找到的東西?!?/p>
胃里一陣翻攪。但我還是轉(zhuǎn)過了身,像夢游一樣,一步一步,挪向那個銀色的雙開門冰箱。
每靠近一步,心跳就加重一分。我伸出手,指尖冰冷,握住了冰箱門的把手。
冰冷的觸感透過皮膚傳來。我停頓了幾秒,然后,猛地用力一拉——冰箱門打開了。
預想中可能出現(xiàn)的、更恐怖的景象并沒有出現(xiàn)。冰箱里一切……正常得令人窒息。燈亮著。
冷藏室里,整齊地擺放著常見的食物:雞蛋、水果、幾瓶醬料……以及,門架上層,
那一盒寫著“媽媽”早上剛送來的、她親手煮的鮮牛奶的玻璃瓶。
仿佛昨天夜里的咕嚕聲、濕膩的悶響,都只是我恐懼產(chǎn)生的幻聽。但是……我的視線凝固了。
在冰箱冷藏室的最里面,緊貼著后壁的地方,放著一個小小的、透明的保鮮盒。盒子里面,
放著的東西……很不尋常。那不是食物。那是一撮……花白的、稀疏的……頭發(fā)。
仔細地、整齊地卷好放著。在頭發(fā)旁邊,還有一把……小小的、老式的、銀色的折疊剪刀。
剪刀刃上,似乎還沾著一點……同樣暗紅色的、已經(jīng)干涸的印記。保鮮盒的蓋子上,
也貼著一張小小的便利貼。上面是我娟秀的、一如既往的筆跡,寫著:「紀念品。她的,
和我的?!埂凹o念品?!薄八?,和我的?!蔽业哪抗鉄o法從那個保鮮盒上移開。
那撮花白的頭發(fā),像冰冷的毒蛇,盤踞在我的視野中央,嘶嘶地吐著信子。
那把銀色的小剪刀,刃上的暗紅,刺得我眼睛生疼。
“她的……”是指昨晚那個……哼著走調(diào)搖籃曲的“東西”嗎?
那個穿著我的睡衣、試圖抬起頭來的……?“我的……”又是指什么?是指那通未接來電?
指我被困在這里的絕望?還是指……我袖口上這抹不知何時蹭上的、冰涼的暗紅?
胃里空蕩蕩的,一陣陣惡心卻不斷上涌。我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拿那盒牛奶,
而是狠狠地、用力地將冰箱門摔上!砰的一聲巨響!在死寂的公寓里回蕩,
震得架子上的便利貼都微微顫動。聲音消失后,寂靜變得更加沉重,壓得人喘不過氣。
我背靠著冰冷的冰箱門,大口地喘著氣,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不是因為奔跑,
而是因為一種更深沉的、無處可逃的絕望。陽光又明亮了一些,透過窗簾的縫隙,
在地板上投下幾道狹長的光帶。灰塵在光帶中無聲地飛舞。
這光亮并沒有帶來任何溫暖或希望,反而像探照燈一樣,
冷酷地照亮了這個被標簽覆蓋的、精心布置的囚籠。那些淡黃色的方塊,
在光線下顯得更加刺眼。「他喜歡看你驚訝的樣子?!埂竸e相信你的耳朵?!埂复皯舫霾蝗?。
」「鏡子會說謊?!埂杆堫^流出來的不是水?!埂笟g迎回家,我的孩子。現(xiàn)在,
你也是“媽媽”了。」最后一張便利貼上的字,像燒紅的烙鐵,一遍遍燙過我的腦海。
也是“媽媽”了……這是什么意思?繼承這個身份?繼承這個公寓?
繼承……冰箱里的“紀念品”?然后呢?等待下一個“我”回來?
撥打那最后一通……無人接聽的電話?混亂的思緒像一團亂麻,越扯越緊,
幾乎要將我的頭顱撐裂。不。不能這樣。我必須出去。必須離開這里。無論“他”是誰,
無論這是什么詛咒還是瘋狂,我必須打破它!我的目光猛地射向大門。鎖死了。
昨晚已經(jīng)試過了。窗戶?我跌跌撞撞地沖回客廳,撲到最大的那扇窗前,
一把扯開厚重的窗簾!刺眼的陽光瞬間涌了進來,讓我下意識地瞇起了眼睛。窗外,
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樓房,偶爾有車輛和行人駛過。正常的世界,近在咫尺,
卻又遠在天涯。我急切地伸手去拉窗戶的把手——是老式的推拉窗,外面裝著防盜網(wǎng)。
把手冰涼。我用力拉動。紋絲不動。像是被從外面焊死了一樣。
或者……被某種超越物理的力量禁錮了。我不死心,
又沖到廚房、衛(wèi)生間、次臥……所有有窗戶的地方!結(jié)果一模一樣!所有的窗戶都無法打開!
所有的出口都被徹底封死!防盜網(wǎng)冰冷堅固,將陽光分割成一塊塊,卻拒絕任何通過的可能。
「窗戶出不去。」便利貼上的警告,是赤裸裸的現(xiàn)實。巨大的無力感和恐慌再次將我淹沒。
我癱坐在客廳的地板上,陽光照在身上,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怎么辦?怎么辦?!
我的視線漫無目的地掃過這個令人窒息的空間,掃過那些密密麻麻的標簽,最終,
落在了次臥的門上。那扇門,平時是關(guān)著的,用作書房。門上,也貼著一張便利貼。
之前因為恐慌和黑暗,我并沒有特別注意過它。此刻,在陽光下,
那上面的字清晰可見:「如果你想明白,就進來看看。但記住,看過之后,
就再也無法回頭了。」明白?明白什么?這一切的根源? “他”是誰?
我為什么會被困在這里?那通電話的真相?“無法回頭”……這意味著什么?
是會比現(xiàn)在更糟嗎?可是,現(xiàn)在的我,還有“回頭”的路可走嗎?我已經(jīng)被困在這里,
成為了新的“媽媽”候選。絕望之下,一種破罐破摔的狠勁冒了上來。無論如何,
不會比現(xiàn)在更壞了。至少,我要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知道我是為什么死的。我深吸一口氣,
從地板上爬起來,走向那次臥的房門。手放在門把手上,冰涼。我停頓了片刻,然后,
用力擰開,推開了門。次臥里拉著厚厚的遮光窗簾,比客廳昏暗得多。
一股陳舊紙張和灰塵的味道撲面而來。這里不像客廳那樣貼滿了便利貼,顯得……正常得多。
書桌,書架,一張單人床。但是,書桌上很干凈,只放著一本厚厚的、皮質(zhì)封面的筆記本。
深棕色的皮面,沒有任何花紋,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一本……日記?我慢慢地走過去。
書桌上沒有貼任何標簽。仿佛這個房間,唯獨這本書,不需要任何外來的注釋。
我的手有些顫抖,撫摸著筆記本冰涼的皮質(zhì)封面。然后,翻開了第一頁。熟悉的筆跡,
再次映入眼簾。是我的筆跡。但似乎……更青澀一些?或者說,是另一種狀態(tài)下的我?
頁首寫著日期,是……一年多以前?!?0 月 8 日 晴」「終于搬進新公寓了!
雖然不大,但是屬于自己的空間,真好。媽媽特意過來幫我打掃,還煮了牛奶,
世上只有媽媽好?!刮业暮粑粶?。繼續(xù)往下翻。開始的記錄很正常,瑣碎的日常生活,
工作煩惱,偶爾和朋友聚餐……筆調(diào)輕松,甚至有些活潑。這確實像我一年前的狀態(tài)。
變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我快速向后翻著。記錄變得稀疏起來。筆跡偶爾會變得有些潦草。
「10 月 15 日 陰」「最近總是睡不好,
好像老是聽到一些細微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房間里走路?大概是樓上鄰居吧。
下次見到得提醒他們一下?!埂?0 月 17 日 雨」「好累。工作壓力太大了嗎?
總覺得注意力很難集中。昨天早上發(fā)現(xiàn)冰箱門沒關(guān)緊,牛奶有點變質(zhì)了。
我明明記得關(guān)好了……」「10 月 19 日 夜」「又聽到了!絕對不是樓上!
那聲音……好像就在客廳!我鼓起勇氣出去看,什么都沒有。但是……玄關(guān)的拖鞋,
位置好像變了?是我記錯了?」越往后,記錄的間隔越長,
字里行間透出的不安和困惑也越來越濃?!?0 月 21 日」「我是不是瘋了?
我昨晚半夜醒來,
好像看到臥室門口站著一個黑影……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看著我……我嚇傻了,
開燈后什么都沒有。是夢嗎?太真實了……」「10 月 23 日」
「東西又開始莫名其妙地移位了。我確定不是我做的!我和媽媽說了,她讓我別胡思亂想,
好好休息……可是……」「10 月 25 日」
「那聲音又來了……這次不是在走路……是在……說話?
聽不清……好像是個男人的聲音……很低沉……在重復著什么……」「10 月 26 日」
「我錄下來了!凌晨三點,我設(shè)置了錄音筆放在客廳!我真的錄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很低,含混不清,一直在重復……重復什么?我聽了幾十遍,好像是在說……‘找到你了’?
不……更像是……‘輪到你了’?我汗毛都豎起來了!這到底是誰?!報警?警察會信嗎?
他們只會覺得我精神出了問題!」「10 月 27 日」「他開始留下了‘痕跡’。
今天早上,咖啡杯下面壓著一張紙條,打印的字:‘游戲開始’。不是我打印的!
打印機這幾天根本沒用過!我檢查了門窗,沒有撬鎖的痕跡。他到底是怎么進來的?!
他到底想干什么?!」「10 月 28 日」「我受不了了!我告訴媽媽,
求她來陪我住幾天。她來了,帶著那把她總說能辟邪的銀剪刀。奇怪的是,她來的那一晚,
特別平靜,什么聲音都沒有。她笑著說我就是太緊張了。可是……可是她看我的眼神,
好像也有點……不一樣了?是錯覺嗎?」「10 月 29 日」「媽媽走了。
她只住了一晚就說老家有事必須回去。她走之后……變本加厲。不僅僅是聲音和紙條了。
我放在衣柜深處的盒子,那個裝著我小時候乳牙的盒子,被打開了,里面的東西不見了,
變成……一撮灰白色的、干枯的頭發(fā)?!谷沼浀竭@里,筆跡開始劇烈地顫抖,字跡歪斜,
仿佛書寫者正承受著巨大的恐懼和壓力。「11 月 1 日」「鏡子!是鏡子的問題!
我今天凌晨起夜,迷迷糊糊看向衛(wèi)生間的鏡子……鏡子里我的倒影……它在對我笑!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