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得很！連自己親媽都不認了？”我的目光掃過他們，最后落在被他們護在身后的王美鳳和蘇瀾瀾身上，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那蘇家，到底是誰說了算，你們還記得嗎？！”
“當然是我爸說了算！”蘇瀾瀾立刻像只驕傲的孔雀般仰起頭，搶著回答，語氣充滿了不屑，“你這種神經(jīng)病懂什么！”
“蘇國棟？”我嗤笑一聲，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寂靜的宴會廳，“業(yè)內誰不知道，他蘇國棟，不過是個改了姓、靠著老婆嫁妝起家的上門女婿！蘇家，什么時候輪到他一個外人當家作主了？！”
我的話，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瞬間激起了千層浪！
宴會廳里響起一片壓抑的驚呼和竊竊私語。
“對啊……好像是有這么回事……” “蘇總……以前是姓林吧？是入贅沈家才改的姓……” “蘇家的產業(yè)，根基確實是沈家的……” “就算現(xiàn)在蘇總掌權，但要說整個蘇家都是他的……好像也不全對……”
一些知道些內情的賓客，臉上露出了猶疑和思索的神色。
王美鳳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蘇瀾瀾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跳了起來：“你放屁！蘇家就是我爸的！你少在這里妖言惑眾！”
而我的四個哥哥，蘇志豪他們，臉色也微微變了變，眼神有些閃爍，額頭上甚至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有鬼！絕對有鬼！
我立刻掏出手機，屏幕雖然被蘇瀾瀾剛才那一巴掌打得有點裂痕，但還能用。我毫不猶豫地翻出通訊錄里那個標注為“爸”的號碼，按下了撥號鍵。
嘟…嘟…
等待接通的提示音，在此刻寂靜的大廳里顯得格外清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手中的手機上。
蘇志豪臉色劇變，猛地從地上掙扎起來，不顧身上的疼痛和酒漬，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朝著我猛撲過來，目標直指我手中的手機！
“蘇晚！你想干什么？！報警嗎？！”
他動作極快，帶著一股狠勁。我側身想躲，但扶著受傷的母親，動作慢了一拍。
啪嚓！
手機被他狠狠一巴掌打飛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重重摔在幾米開外堅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屏幕，瞬間四分五裂，徹底黑了下去。
“明明是你和你媽在這里無理取鬧！還想倒打一耙？！”蘇志豪喘著粗氣，指著我的鼻子怒吼，試圖掩蓋他眼底深處的心虛和慌亂，“保安！保安呢！把這兩個鬧事的瘋子給我扔出去！”
母親看到手機被摔碎，身體猛地一顫，仿佛最后一點希望也被掐滅了。她眼中的恐懼更甚，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掙扎著就要朝著王美鳳的方向跪下去磕頭，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對不起……蘇夫人……對不起……是我錯了……我找到我女兒了……我們這就走……這就走……求求您……放過我們吧……”
走？
看著母親這副卑微到塵埃里的模樣，看著她身上新舊交疊的傷痕，看著她流血的傷口，一股比剛才更甚的暴怒和酸楚狠狠攫住了我！
走？怎么可能！
他們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如此欺辱我的母親，私下里還不知道對她做了多少令人發(fā)指的暴行！今天不把這一切撕開，不讓他們付出代價，我蘇晚誓不為人！
我松開母親，快步走過去，撿起地上那部屏幕碎裂、邊緣都摔變形的手機。屏幕雖然碎了，但似乎還能勉強亮起一點微光。我嘗試著按了按電源鍵。
屏幕艱難地閃爍了幾下，竟然真的亮起了一小塊區(qū)域！雖然布滿蛛網(wǎng)般的裂痕，但通話功能似乎還能用！我立刻再次撥通了那個號碼，并且按下了免提鍵。
嘟…嘟…
又是那令人窒息的等待音。
這一次，沒人敢再沖上來。蘇瀾瀾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我手中那部破手機。蘇志豪他們幾個也屏住了呼吸，臉色煞白。
終于，電話接通了。
一個熟悉的中年男聲，帶著一絲慣常的、屬于父親的溫和與威嚴，透過手機破碎的揚聲器，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宴會廳：
“喂？悠悠？這個時間打電話，是不是又在國外遇到什么麻煩了？有沒有在好好學習??？”
是蘇國棟！是我爸的聲音！
現(xiàn)場瞬間一片嘩然！不少熟悉蘇國棟聲音的賓客，臉上都露出了震驚和難以置信的表情！
蘇瀾瀾更是像見了鬼一樣，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死死盯著我手中的手機。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里的腥甜，對著手機，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爸，”我刻意加重了這個稱呼，“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到底有幾個女兒？幾個老婆？”
電話那頭明顯頓了一下，似乎被我這突兀的問題問懵了。隨即，蘇國棟的聲音沉了下來，帶著一絲不悅和訓斥的意味：“悠悠！胡鬧什么！爸爸當然只有你一個女兒！誰又在你面前亂嚼舌根了？是不是你那些不成器的哥哥又欺負你了？告訴爸爸，爸爸收拾他們！”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維護，仿佛我還是那個他捧在手心里的獨女。
我正要開口，將這里發(fā)生的一切告訴他。
“夠了！”
一聲尖利的呵斥打斷了我的話。王美鳳臉色鐵青，她顯然也聽出了電話里的聲音屬于蘇國棟，巨大的恐慌讓她瞬間失去了理智。她猛地一揮手，對著旁邊兩個愣住的保安尖叫道：“還愣著干什么！這瘋女人不知道從哪里找了個聲音像的人來演戲！想糊弄我們？給我把她的破手機搶過來！踩碎它！”
那兩個保安如夢初醒，立刻兇神惡煞地朝我撲來！
我眼神一厲，正要反擊。但扶著受傷的母親，行動終究受限。一個保安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另一個則趁機一把奪走了我手中那部搖搖欲墜的手機！
“不——！”母親發(fā)出一聲絕望的悲鳴。
王美鳳踩著那雙鑲鉆的高跟鞋，幾步上前，臉上帶著一種扭曲的快意和狠毒，她高高抬起腳，用那堅硬的鞋跟，對著被保安捧在手里的、我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機，狠狠地、用盡全力地踩了下去！
咔嚓！噗嗤！
本就破碎的手機屏幕徹底被碾成齏粉！塑料外殼碎裂，零件四濺！
“哼！”王美鳳收回腳，看著地上那堆徹底報廢的電子垃圾，臉上露出勝利者般的不屑冷笑，她拍了拍手，仿佛沾上了什么臟東西，“找人冒充我老公？就這點下三濫的手段？聲音像又怎么樣？真以為在座的各位都是傻子，會被你這種拙劣的把戲騙到？”
她環(huán)視四周，聲音拔高，帶著一種刻意的引導：“大家說是不是？一個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瘋丫頭，帶著個瘋婆子，拿個破手機放段錄音，就想來我們蘇家認親？真是天大的笑話！”
她的話，像是有一種魔力。那些原本因為蘇國棟聲音而動搖的賓客，看著地上那堆手機殘骸，再看看我一身普通甚至有些狼狽的打扮，又看看被蘇家少爺們護在中間、珠光寶氣的王美鳳和蘇瀾瀾，眼神里的懷疑和輕蔑又重新占了上風。
“蘇夫人說得對，差點被這丫頭唬住了……” “就是，蘇總怎么可能有這種女兒……” “看那老女人的樣子，跟蘇總站一起也不配啊……”
議論聲再次響起，充滿了對我的鄙夷和對王美鳳的奉承。
我的四個哥哥，蘇志豪他們，看到手機被徹底毀掉，明顯松了一口氣，臉上的心虛褪去，重新?lián)Q上了那種居高臨下的傲慢和厭惡。
蘇志杰指著我，大聲呵斥，像是在急于撇清什么：“蘇晚！你媽不過是我們蘇家一個伺候人的老保姆！三年前就得了失心瘋！你自己有妄想癥就算了，別跑到這里來丟人現(xiàn)眼！趕緊帶著這瘋婆子滾！別攪和了媽的生日宴！”
“對！快滾！”蘇志遠和蘇志鵬也立刻附和，語氣兇狠。
就在這時，宴會廳側門被推開。一個穿著管家制服、頭發(fā)花白、面容嚴肅的老人推著一個巨大的、裝飾著鮮花和昂貴水果的九層生日蛋糕走了進來。是周叔！蘇家的老管家，在蘇家服務了**十年，看著我長大的周叔！
看到周叔，我眼中瞬間燃起一絲希望！他是爺爺?shù)男母梗翘K家的老人，他一定知道真相！
“周叔！”我立刻喊道。
然而，周叔的目光在觸及我的瞬間，卻猛地閃爍了一下，飛快地低下頭，避開了我的視線，推著蛋糕車的手甚至微微顫抖了一下。
我的心，猛地一沉。
母親看到周叔，更是像受驚的兔子，拼命地拉著我的衣角，眼淚洶涌而出，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悠悠……走……我們快走……求你了……別……”
蘇瀾瀾卻像看到了救星，立刻跑過去，親昵地挽住周叔的胳膊，撒嬌般地搖晃著，聲音甜得發(fā)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周叔！你來得正好！你是蘇家的老人了，你最清楚！你來告訴大家，到底誰才是冒牌貨？誰才是那個不要臉、妄想攀高枝的下賤小三？”
她說著，得意洋洋地指向我和母親。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周叔身上。
我也看著他，帶著最后一絲期望。周叔，看著我長大的周叔……
周叔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他緩緩抬起頭，目光在我和母親身上掃過，那眼神復雜到了極點，有痛苦，有掙扎，但最終，全都化為了一片冰冷的麻木。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宴會廳：
“她，”周叔抬起手，枯瘦的手指，直直地指向我身邊傷痕累累、瑟瑟發(fā)抖的母親沈清荷，“是蘇家的保姆，沈媽。三年前，她得了很嚴重的失心瘋，一直幻想自己是蘇夫人。蘇總……蘇總念在她父母都是蘇家老仆的份上，看她可憐，才一直留她在家里做些雜活。”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王美鳳，語氣變得恭敬：“這位，才是我們蘇家真正的女主人，蘇夫人?！?/p>
轟——！
周叔的話，如同最后一道驚雷，徹底劈碎了我心中僅存的那點僥幸，也徹底將母親推入了絕望的深淵。
母親的身體猛地一晃，臉色瞬間灰敗下去，眼神空洞得如同死水。她死死抓著我的胳膊，指甲幾乎要嵌進我的肉里，渾身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以前很少見蘇夫人露面，三年前才開始活躍……” “蘇總真是心善啊，還收留這種瘋子……” “這瘋婆子真是癡心妄想，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賓客們恍然大悟般的議論聲，像無數(shù)根針，狠狠扎在母親身上。
蘇瀾瀾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立刻像只斗勝的公雞，趾高氣揚地走到我和母親面前，臉上帶著殘忍的得意。她欣賞著母親絕望的表情和我鐵青的臉色，慢悠悠地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手指上那枚鑲嵌著碎鉆、邊緣鋒利的戒指。
“現(xiàn)在，還有膽子說，你媽才是蘇夫人，你才是蘇家大小姐嗎？”她歪著頭，語氣充滿了惡毒的戲謔。
話音未落，她毫無征兆地揚起手！
啪！啪！
兩聲清脆響亮的耳光，幾乎同時響起！
她左右開弓，用戴著戒指的那只手，狠狠扇在了我和母親的臉上！
戒指鋒利的邊緣瞬間劃破了我們臉頰的皮膚，火辣辣的刺痛感傳來，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流下。
“??！”母親痛呼一聲，捂住了臉。
我舔了舔嘴角滲出的血腥味，眼神冰冷地盯著蘇瀾瀾，沒有動。
蘇瀾瀾甩了甩手，仿佛打臟了她的手，她看著我們臉上滲血的劃痕，滿意地笑了，語氣更加刻?。骸鞍涯銈兞粼谔K家，都是我媽媽心善！只是讓你媽舔舔鞋而已，她都沒說什么，你憑什么打我哥？”
她說著，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突然咯咯地笑起來，眼神里充滿了惡意的光芒：“哦，對了，要是我爸知道你們今天這么沖撞我媽，打擾她的生日宴，依我爸的脾氣，說不定真會把你們扔去公海喂鯊魚哦！”
她頓了頓，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擺出一副大發(fā)慈悲的姿態(tài)：“不過呢，我這個人最心軟了。這樣吧，你們現(xiàn)在，就在這里，當著所有賓客的面，給我媽跪下，磕頭認錯！磕夠一百個響頭，磕到我滿意為止，我就原諒你們，放你們一條生路，怎么樣？”
她的話音剛落，王美鳳也款款走了過來，臉上帶著虛偽的悲憫。她看了一眼地上被紅酒和蛋糕奶油弄臟的一小塊地方，輕描淡寫地說：“瀾瀾，她剛才是不是還推了你？我們蘇家向來以德報怨。這樣吧，讓她們先把地上這些弄臟的蛋糕吃了，再磕頭，也算給她們一個深刻的教訓。”
她指著地上那堆混合著玻璃碎片、酒液和昂貴奶油、水果的污穢之物。
吃地上的垃圾？磕一百個響頭？
看著周叔那冷漠麻木的臉，看著王美鳳母女那副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嘴臉，看著我的四個哥哥那事不關己、甚至帶著看好戲神情的臉，再看看身邊母親那卑微絕望、如同驚弓之鳥的模樣……
一股冰冷到極致、也暴戾到極致的殺意，如同火山巖漿，在我心底轟然爆發(fā)！
“悠悠……別……別做傻事……我們磕頭……我們磕頭認錯……”母親死死拉著我的胳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濃重的哭腔和哀求，“只要我磕頭……只要我說我自己是賤女人……他們就會放過你的……悠悠乖……讓媽媽來……媽媽保護你……”
她說著，竟然真的就要掙脫我的手，朝著那堆污穢跪下去！
她的精神，已經(jīng)被他們徹底摧毀了！被長期的囚禁、毆打、羞辱、PUA，摧毀得只剩下本能的恐懼和服從！
“媽！”我一把用力拉住她，將她護在身后，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們現(xiàn)在就算你磕一千個頭，吃一噸垃圾，也絕不會放我們走的！你沒錯！錯的是這群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我們憑什么道歉？！”
我的聲音如同驚雷，炸響在宴會廳。
蘇國棟看著依舊毫不退縮、眼神冰冷如刀的我，眼底最后一絲偽裝的溫和也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濃烈的陰鷙和狠毒。
“冥頑不靈！”他猛地一揮手，對著那些虎視眈眈的保安厲聲喝道，“動手！把這兩個不知死活、冒犯我妻女的瘋子，給我捆起來！立刻扔到西郊的野狼山！是死是活，看她們自己的造化！”
十幾個身材魁梧的保安，如同餓狼般，瞬間朝著我和母親圍攏過來！他們手里拿著繩索，眼神兇狠。
母親嚇得渾身癱軟，幾乎要暈厥過去。
我眼神一凜，將母親緊緊護在身后，全身肌肉瞬間繃緊，擺出了格斗的起手式。爺爺從小對我的嚴苛訓練，那些流過的血汗，在這一刻化作了最本能的戰(zhàn)斗反應。
但對方人太多了！而且母親就在我身后，她毫無反抗之力，我投鼠忌器！
眼角余光瞥向宴會廳墻壁上巨大的電子時鐘。
距離我安排的后手到達，還需要拖延至少兩分鐘！
我的目光猛地轉向站在王美鳳身邊、正用幸災樂禍眼神看著我的四個哥哥。
“蘇志豪！蘇志杰！蘇志遠！蘇志鵬！”我一個個點著他們的名字，聲音冰冷，“你們四個，真的要站在我的對立面？為了這兩個鳩占鵲巢的女人，對自己的親媽和親妹妹趕盡殺絕？”
我的質問，像是一把鹽撒在了他們虛偽的傷口上。
蘇志豪臉色一沉，怒喝道：“蘇晚！你以為你是誰？！一個馬上就要被扔去喂狼的賤種，也配在這里對我們指手畫腳？！” 蘇志杰更是嗤笑：“就是！沒了你，蘇家就是我們兄弟的！你算個什么東西！” “沒了你們，蘇家就是你們的？”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嘴角勾起一抹極盡嘲諷的弧度，“就憑你們四個？從小被我壓得抬不起頭、樣樣不如我的廢物？嫉妒我比你們優(yōu)秀，比你們更得爺爺看重，所以現(xiàn)在幫著外人來欺辱自己的母親和妹妹，好滿足你們那點可憐又可悲的自尊心？你們以為沒了我和媽，蘇家就能落到你們手里？做你們的春秋大夢去吧！”
“你——！”蘇志豪被我戳中痛處，氣得臉色鐵青，額頭上青筋暴跳，指著我就要破口大罵。
就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fā)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