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話，請講?！?/p>
姚市長饒有興趣地走到我跟前，像是在觀賞一個有趣的展品。
院長和護士站在一旁，臉上掛著看好戲的表情。
我挺直了脊背，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其實我是個低能兒。」
我用一種無比嚴肅的表情，說出了這句話。
我期望這個診斷，能把我與「精神病」徹底劃分開。
弱智和瘋子，總歸是兩種概念。
前者無害，后者危險。
姚市長臉上的溫和凝固了片刻，隨即化為更深的笑意。
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看出來了，小伙子，安心在這養(yǎng)病，期望你能早日康復(fù)?！?/p>
說完，他再也不看我一眼，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間。
就這樣，我親手關(guān)上了最后一扇逃生的大門。
我失魂落魄地看著天花板，快速的思索著哪個環(huán)節(jié)出錯了。
院長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
「瞧瞧你的樣子吧，只要安心聽話，我保證用不了一個星期，你就能康復(fù)出院。」
他說完以后，卻沒有像我想象中那樣，把我關(guān)進禁閉室。
「把他帶到公共活動室去，」他對手下吩咐，
「讓他看看電視，多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一個正常人到底該是什么樣的?！?/p>
這句充滿諷刺的話，像一根針扎進我的心臟。
我被兩個強壯的護工架起來，拖進了一個滿是病人的大廳。
他們有的在傻笑，有的在自言自語，有的在墻角一動不動地種蘑菇。
大廳中央的電視機，正播放著本地新聞。
「下面插播一條緊急新聞?！?/p>
女主播字正腔圓的聲音響起。
「今日，我市涌現(xiàn)出了幾位見義勇為的城市英雄！他們成功阻止了一起銀行搶劫案！」
畫面切換到銀行門口。
一群奇裝異服的人，正對著鏡頭揮手致意。
一個穿著藍色緊身衣，把紅色內(nèi)褲套在外面，身后披著床單當(dāng)披風(fēng)的男人，正接受記者的采訪。
他旁邊，一個頭戴黑色垃圾桶、揮舞著拖把的同伴，正在給市民簽名。
更遠處，還有一個頭戴紅色頭套的人，在墻壁上靈活地爬來爬去。
還有更奇葩的，渾身涂滿綠色的油漆，一絲不掛的站在那里。
看著電視里那些被市民們狂熱追捧的「英雄」，我悟了。
不是我瘋了。
是這個世界瘋了。
想要被當(dāng)成一個「正常人」走出去，我就必須變成他們那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