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的小姐姐給我安排了工位,就在辦公室最角落的位置,緊挨著打印機和儲物柜,人來人往,吵得不行。
我倒是不在乎,有張桌子能讓我干活就行。
我剛坐下,屁股還沒坐熱,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就在我頭頂響了起來。
“喲,我當(dāng)是誰呢。這不是我們蘇家的大小姐嗎?怎么著,在家里待著不舒服,跑到公司來體驗生活了?”
我一抬頭,就對上蘇雅那張寫滿了嘲諷的臉。
她雙手抱在胸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們倆認識。
辦公室里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八卦的雷達“嗡嗡”作響。
“蘇家大小姐?”
“她就是蘇董那個剛找回來的親女兒?”
“不是吧,親女兒跑來當(dāng)實習(xí)生?怎么想的?”
“看蘇雅這態(tài)度,這里面有事兒啊……”
我聽著周圍的竊竊私語,心里一片平靜。這正是蘇雅想要的效果,她想在第一天就給我一個下馬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這個“真千金”在她面前,什么都不是。
我沒理會她,自顧自地打開電腦,準備熟悉一下公司的內(nèi)部系統(tǒng)。
見我不搭理她,蘇雅更來勁了,她伸手“啪”的一聲合上了我的筆記本電腦。
“我跟你說話呢,你聾了?”她的聲音拔高了幾度,尖銳刺耳。
我抬起眼皮,冷冷地看著她:“蘇雅,現(xiàn)在是上班時間,這里是公司,不是你家。你如果想發(fā)大小姐脾氣,麻煩回家發(fā)去,別在這里耽誤我工作。”
我的話說得不卑不亢,辦公室里好幾個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他們可能沒想到,一個新來的實習(xí)生,敢這么跟老板的女兒硬碰硬。
蘇雅的臉一下子漲紅了,她大概是沒想到我敢當(dāng)眾頂撞她。
“蘇念,你別給臉不要臉!你以為你算個什么東西?一個被蘇家趕出來的喪家之犬,還敢在我面前橫?”她口不擇言地罵道。
“喪家之犬?”我笑了,站起身,身高上甚至比穿著高跟鞋的她還高出一點點,“蘇雅,你是不是忘了,到底誰才是那只鳩占鵲巢的‘犬’?我今天能站在這里,是憑我的學(xué)歷和本事。你呢?除了會投胎,你還有什么?”
“你!”蘇雅氣得渾身發(fā)抖,揚手就要朝我臉上扇過來。
“住手!”
一個嚴厲的聲音及時制止了她。
設(shè)計部主管,李偉,一個四十多歲、頭發(fā)微禿的中年男人,皺著眉頭走了過來。
他先是看了一眼暴怒的蘇雅,眼神里帶著一絲安撫,然后轉(zhuǎn)向我,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蘇念是吧?第一天上班就跟同事起沖突,你想干什么?不想干了就趁早滾蛋!”他一上來就給我扣了個大帽子。
我心里門兒清,這位李經(jīng)理,是蘇雅的頭號走狗。
蘇雅見靠山來了,立刻換上一副委屈的表情,拉著李偉的胳膊告狀:“李叔叔,你看看她!我好心好意跟她打個招呼,她就罵我!還說我是靠關(guān)系進來的,一點本事都沒有!”
這顛倒黑白的本事,真是爐火純青。
李偉拍了拍她的手,轉(zhuǎn)頭用一種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我,那眼神里的輕蔑和不屑,毫不掩飾。
“行了,都別吵了,趕緊工作!”他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然后話鋒一轉(zhuǎn),對我說道:“蘇念,既然你來了,也不能讓你閑著。正好,‘星辰之夢’這個項目,之前一直沒人能搞定,就交給你了。你一個星期之內(nèi),給我拿出一套完整的初步設(shè)計方案來?!?/p>
“星辰之夢”?
我聽到這個名字,周圍立刻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我旁邊的工位一個看起來挺和善的小姐姐,偷偷對我使了個眼色,嘴型無聲地說了三個字:“死亡項目?!?/p>
我瞬間明白了。
這是蘇雅和李偉聯(lián)手給我下的套。
這個“星辰之夢”,是業(yè)內(nèi)出了名的難搞??蛻羰且患倚屡d的珠寶品牌,要求極高,想法又天馬行空,預(yù)算卻給得摳摳搜搜。據(jù)說,蘇氏集團接下這個項目后,已經(jīng)換了三波資深設(shè)計師了,全都被客戶罵得狗血淋頭,最后不了了之,成了一個燙手的山芋。
現(xiàn)在,他們把這個爛攤子扔給我一個剛?cè)肼毜膶嵙?xí)生,還只給一個星期的時間。
這不明擺著是想讓我出丑,然后名正言順地把我趕出公司嗎?
蘇雅的臉上,已經(jīng)露出了毫不掩飾的幸災(zāi)樂禍。
“李經(jīng)理,這……這不太好吧?”我旁邊的小姐姐忍不住小聲說了一句,“這個項目難度太高了,讓一個實習(xí)生來做,是不是……”
李偉眼睛一瞪:“怎么?你覺得我的安排有問題?公司請你們來是干活的,不是來挑活的!蘇念,你不是說你很有本事嗎?那就證明給我們看看。要是做不出來,就自己卷鋪蓋走人,別占著茅坑不拉屎!”
話說得極其難聽。
辦公室里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用一種同情的目光看著我。
我迎著李偉和蘇雅挑釁的目光,心里反而燃起了一股斗志。
你們越是想看我笑話,我就越要讓你們刮目相看。
我伸手接過李偉遞過來的厚厚一沓項目資料,平靜地說道:“好,我接了。”
李偉和蘇雅都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我這么痛快就跳進了他們挖好的坑里。
“一個星期后,我會把方案放在您的辦公桌上?!蔽已a充道。
說完,我不再理會他們,坐回自己的位置,打開了那份“死亡項目”的資料。
蘇雅冷哼了一聲,扭著腰得意洋洋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接下來的一整天,辦公室里的氣氛都怪怪的。
沒人跟我說話,偶爾有人路過我這里,也只是投來一個復(fù)雜的眼神,然后迅速離開。
我成了整個部門的“瘟神”。
下午的時候,關(guān)于我的謠言就開始在公司內(nèi)部的聊天群里流傳開來。
“聽說了嗎?設(shè)計部新來的那個實習(xí)生,是蘇董那個鄉(xiāng)下找回來的親女兒?!?/p>
“真的假的?那她怎么還來當(dāng)實習(xí)生?。窟€被分了個最爛的項目?!?/p>
“還能因為什么,肯定是在家里不受待見唄。我聽說啊,她心術(shù)不正,老是欺負蘇雅,被蘇董給趕出來了?!?/p>
“怪不得蘇雅今天當(dāng)眾給她難堪呢,原來是這樣啊?!?/p>
“這種靠關(guān)系進來的,能有什么真本事?等著看吧,一個星期后肯定灰溜溜地滾蛋。”
這些話,像一把把軟刀子,扎在我心上。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電腦屏幕,手指卻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著。
查資料,分析客戶需求,研究競品,構(gòu)建設(shè)計框架……
我沒有時間去理會那些流言蜚語。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實力,狠狠地打爛他們的臉。
接下來的幾天,我成了公司的“釘子戶”。
每天最早來,最晚走。
白天,我在辦公室里頂著各種異樣的眼光,搜集所有我能找到的資料。晚上,等所有人都走了,整個辦公室只剩下我一個人,我才能真正靜下心來,把腦海里那些零散的靈感,一點點畫成草圖。
餓了,就啃幾口從便利店買來的面包。困了,就去洗手間用冷水潑一把臉。
這期間,蘇雅和李偉沒少來“關(guān)心”我的進度。
他們每次路過我的工位,都會輕飄飄地扔下一兩句風(fēng)涼話。
“蘇大設(shè)計師,方案做得怎么樣了?別到時候交不出來,丟我們設(shè)計部的臉啊?!?/p>
“年輕人,別太好高騖遠,做不出來就早點說,別硬撐著?!?/p>
我全都當(dāng)耳旁風(fēng)。
我知道,他們就等著看我崩潰,看我求饒。
我偏不。
我不僅要做出來,還要做得讓他們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轉(zhuǎn)眼,一個星期就快到了。
我熬了整整六個通宵,喝了不知道多少杯速溶咖啡,終于在截止日期的前一天晚上,完成了整個初步設(shè)計方案。
看著電腦屏幕上那套凝聚了我所有心血的設(shè)計圖,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不是一份簡單的方案,這是我的戰(zhàn)書。
第二天,就是項目評審會。
我將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打響我的第一場反擊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