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醒來時，病房里空蕩蕩的。
小腹平坦如初，仿佛那里從未存在過一個生命。
我伸手摸了摸，指尖觸到一片冰涼，那里空了。
我的心，也空了。
手術(shù)后的第三天，我才能勉強(qiáng)下床。
我站在鏡子前，手指顫抖地?fù)徇^平坦的腹部，那里曾經(jīng)有一個小小的生命，跳動過，存在過，然后，被它的父親親手殺死了。
門被推開，沈宴川走了進(jìn)來。
他西裝筆挺，神色如常，仿佛那天在醫(yī)院里冷冰冰地說出“打掉”兩個字的人不是他。
“簽字?！彼麑⒁环菸募釉诖采希曇衾涞?。
我低頭看去，離婚協(xié)議書。
正好，他不提我也要提的。
“疏月懷孕了，我需要給她一個名分?！彼Z氣平靜，像是在談?wù)摻裉斓奶鞖?，“你放心，該給你的補(bǔ)償不會少。”
我緩緩抬頭，看著這個我愛的男人。
十二年前，他在火場里救了我，我便心甘情愿替他換命擋災(zāi)。
而現(xiàn)在，他的眼里只有冷漠和厭惡。
“沈宴川?！蔽业穆曇羲粏〉貌幌褡约海澳阒牢覟槭裁茨芴婺銚鯙?zāi)嗎？”
他皺眉，不耐煩道：“又來了，裝神弄鬼?！?/p>
“因為我的命格特殊，能替你承受災(zāi)煞。”我輕聲說，“但現(xiàn)在，我不替了?！?/p>
他嗤笑一聲，眼神譏諷：“你以為我會信？疏月已經(jīng)替我化解了煞氣，用不著你再演這種戲碼?！?/p>
我看著他，覺得很可笑。
他寧愿相信顧疏月手腕上那道偽造的疤痕，也不肯信我這些年替他擋過的每一次災(zāi)禍。
“隨便你信不信。”
我低頭，在離婚協(xié)議上簽下名字，“從今天起，你的死活，與我無關(guān)?！?/p>
沈宴川盯著我，眼神陰鷙：“沈明昭，別以為這樣就能威脅我?！?/p>
“威脅？”我笑了，眼淚卻砸在紙上。
“沈宴川，我的孩子死了，你覺得我還會在乎你的死活嗎？”
他臉色微變，但很快又恢復(fù)冷漠：“隨你怎么說?！?/p>
他轉(zhuǎn)身要走，我忽然叫住他：“沈宴川?！?/p>
“還有事？”他不耐煩地回頭。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沒有我擋災(zāi)，你活不過三年。”
“下次災(zāi)煞來的時候，希望你的疏月，真的能救你?！?/p>
我離開的時候，顧疏月在樓下等我。
她穿著寬松的裙子，手撫著平坦的小腹，笑得溫柔又得意：“沈姐姐，一路順風(fēng)?！?/p>
我看著她，忽然問：“你真的懷孕了嗎？”
她臉色一僵，隨即委屈地看向沈宴川：“阿宴，沈姐姐這是什么意思？”
沈宴川立刻冷下臉：“沈明昭，別太過分?！?/p>
我低笑一聲，不再說話，拎著行李箱走向大門。
身后，顧疏月嬌滴滴的聲音傳來：“阿宴，我肚子有點疼?！?/p>
沈宴川立刻緊張地?fù)ё∷骸霸趺戳?？要不要叫醫(yī)生？”
我沒有回頭，一步一步走出沈宅。
雨下得很大，像是老天也在替我哭。
我站在雨中，最后看了一眼這座困了我五年的牢籠。
沈宴川，很快你就會知道。
沒有我替你擋災(zāi)，你會死得有多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