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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天氣很好,心情也很好。
我和陸硯一路上打打鬧鬧,笑聲驚飛路邊的小鳥。
我們暢想未來。
連生幾個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
那時候,誰能想到。
他要結(jié)婚,新娘會不是我。
而我成了目送他走向新娘的伴娘。
人生就是這么無常。
下車時,沈甜甜還在生氣,氣呼呼領(lǐng)先一步。
是陸硯叫醒我的,還好奇問了一句:
“剛剛想到了什么,似乎很開心?”
我不覺得現(xiàn)在我和他的關(guān)系,是可以分享這么私密的秘密。
便扯了扯唇,沉默從他身邊穿過。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視線一直落在我的背上。
有些過于灼熱。
沈甜甜給我準備的伴娘禮服,正是六年前我和陸硯訂婚的禮服。
當年合身的禮服,如今穿在身上空曠的嚇人。
身著華麗婚紗的沈甜甜眉眼昳麗張揚,跟穿著褪色禮服面容枯黃的我形成鮮明對比。
誰優(yōu)誰劣,一目了然。
沈媽媽似乎有些看不下去,催我換下婚紗。
回去的時候,特意讓我坐她的車。
一路上,她幾次三番欲言又止。
我卻自顧閉上眼睛,昏昏欲睡。
與她早已無話可講。
我和沈媽媽剛到家,她就接到沈甜甜出車禍的電話。
她跟陸硯生氣,搶了車鑰匙飆車,撞在了護欄上。
沈媽媽嚇得再顧不上跟我說話,急匆匆趕去醫(yī)院。
五厘米的高跟鞋健步如飛。
真真兒慈母心腸。
當天,沈家人沒有一個回來。
第二天,我也被帶到了醫(yī)院。
一身疲憊的沈爸爸問我:
“一定要把戶口遷出去嗎?”
我點了點頭。
沈家從來就不是我的家。
沈家的人也從來不是我的家人。
與其相看兩厭,不如各自安好。
沈爸爸似乎很熱,醫(yī)院20度的空調(diào),他也滿頭大汗。
轉(zhuǎn)了兩圈,他站定:
“如果你一定要將戶口遷出去,希望你能答應(yīng)爸爸一件事?!?/p>
“甜甜昨天出車禍,傷了一只眼睛,她接受不了自己的殘缺,昨夜割腕了兩次,好在發(fā)現(xiàn)及時沒出什么大事?!?/p>
“蓁蓁,她不像你能夠隨遇而安,所以爸爸希望你能捐只眼睛給她?!?/p>
“只要你愿意,我立刻讓人把你的戶口遷出去?!?/p>
原來沈家的規(guī)矩,遷戶口是要用眼睛換啊。
我自嘲一笑。
虧我還以為沈家人能看在我是血脈親人的份上,會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沈媽媽似乎有些愧疚,看向我的目光有幾分慈愛:
“蓁蓁,你若是不愿意,我們不會勉強你的?!?/p>
沈辰當場急得吼出聲:
“媽,你怎么這么說?甜甜昨夜都自殺兩次,她少一只眼睛是會尋死的?!?/p>
沈宴也跟著勸沈媽媽:
“媽,沈蓁蓁自小孤兒院長大,跟野草一樣能飽經(jīng)風霜,但甜甜不行,她嬌生慣養(yǎng)長大,受不住這樣的打擊?!?/p>
“若是注定她們兩個之間要有一個人殘缺,我覺得沈蓁蓁更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