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話音未落,一顆渾圓碩大、光華流轉(zhuǎn)的粉色珍珠,猝不及防地砸進(jìn)素雪懷里。
珍珠尚未握熱,便被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劈手奪過。
許筵玉盯著那粉珍珠,臉色鐵青:“月枝!王妃這是何意?”
這粉珠,原是他送給昭華及笄禮,一支白玉鑲粉珠簪上的那顆!
素雪忍著腳踝鈍痛,挪步過來。
月枝輕蔑地掃了她一眼,語氣尖刻:“奴婢只按王妃吩咐辦事。小侯爺若有疑問,不妨自己去問王妃娘娘?”言罷,毫不掩飾臉上的譏誚。
素雪驚愕,一個婢女,竟敢對侯府小侯爺如此說話?
許筵玉的情緒卻瞬間被點燃:“她現(xiàn)在何處?我即刻就去!”
月枝唇角譏諷更濃:“小侯爺是想讓全天下人都知道,威遠(yuǎn)侯與楚王妃在此私會?”
“威遠(yuǎn)侯”與“楚王妃”的身份如冰水澆頭,瞬間冷卻了許筵玉的焦躁。
他與昭華之間,隔著的,豈止是這重山?
揪下這顆他曾視若珍寶的珠子......是在暗示斷了嗎?
“我與王妃有要事相商,你速速離開,不準(zhǔn)靠近半步!”許筵玉的語氣變得焦灼而嚴(yán)厲,與方才樹下為她正骨時判若兩人。
素雪一時難以適應(yīng)這驟變,呆在原地。
月枝見狀,膽氣更壯,竟直接伸手推搡她:“賤婢!主子的話你當(dāng)耳旁風(fēng)?”
措不及防之下,素雪再次摔倒在地,傷腳劇痛,掙扎了幾下竟沒能爬起。
她下意識向許筵玉望去,帶著一絲無助的求救。
月枝卻眼疾手快,一把扯住許筵玉的袖擺,聲音陡然帶上哭腔:“奴婢才想起......王妃今日晨起便郁郁寡歡,方才似乎......獨自往山崖懸瀑那邊去了......小侯爺,王妃她......她不會......”
素雪心頭也是一緊:“小侯爺快去!奴婢無事!”
楚王妃若有個萬一,整個威遠(yuǎn)侯府都擔(dān)待不起。
許筵玉看了素雪一眼,眼神復(fù)雜難辨,腳下卻毫不遲疑,決然轉(zhuǎn)身朝著月枝所指方向疾奔而去。
素雪咬著牙,強(qiáng)忍鉆心疼痛,好不容易撐起身子。
月枝眼中戾氣一閃,狠狠一腳踏在她撐地的手掌上,用力碾壓:“憑你也配肖想!”
素雪痛呼抽手,怒視對方:“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一再欺辱!”
月枝聲音尖利:“你是個什么下賤東西,也敢癡心妄想小侯爺!王妃心慈,我卻要替她教訓(xùn)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賤骨頭!”
素雪心頭一凜:果然如此!那位避世修行的楚王妃,竟也......
她強(qiáng)行按捺,冷聲反駁:“同為侍婢,是何夫人調(diào)我來侍奉小侯爺,我有何錯?”
月枝嗤笑:“夫人?哼!便是十個何夫人,也抵不過我們王妃!”
素雪心頭火起:“楚王妃尊貴,莫非還能把手伸進(jìn)威遠(yuǎn)侯府內(nèi)宅來管?”
“你!”月枝被堵得惱羞成怒,陡然拔下頭上銀簪,兇狠地朝素雪眼睛刺去:“沒了你這雙勾人的眼,看你還能怎么浪!”
素雪慌忙抬臂格擋,銳利的簪尖瞬間劃破小臂皮膚,血珠滲出。
月枝一擊不中,更怒,如瘋婦般撲上來,抓住素雪頭發(fā)便往崖邊拖扯。
扭打間,兩人一同失去重心,翻滾著摔倒在陡峭的崖邊!
一棵從石縫中斜伸出的老樹掛住了她們,懸吊半空,上不得下不去。
素雪厲聲質(zhì)問:“你為一己私欲害人性命!就不怕連累楚王妃?”
月枝臉上露出猙獰的冷笑:“賤婢!你不過是仗著有幾分似王妃,才蒙了恩寵。今日除了你,王妃自會厚賞于我!”話音未落,她竟攀住一根略粗的樹枝,抬腳便狠狠踹向素雪所抓的那根細(xì)弱枝條!
“咔——嚓!”一道閃電撕裂陰沉天空,雷聲轟鳴。
細(xì)枝應(yīng)聲而斷!
月枝慘叫著向下墜落。
冰冷的雨水瞬間澆透素雪,她單薄的身體在狂風(fēng)中搖搖欲墜,微弱的呼救聲被暴雨吞噬。
不知過了多久,風(fēng)雨聲中,終于透進(jìn)熟悉焦灼的喊聲:“素雪!”許筵玉的身影出現(xiàn)在崖頂!
“小侯爺!救我......”素雪拼盡最后力氣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