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稚棠走向沈懷川時,整個宴會廳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那些名媛千金和公子哥們端著香檳,似乎是在等周稚棠如何自取其辱。
“??!”
伴隨著驚呼,一杯香檳迎頭潑下,周稚棠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就被人狠狠撞向香檳塔。
玻璃碎裂的脆響炸開在耳畔,她跪著摔進(jìn)玻璃碎片里,細(xì)嫩的皮肉被尖銳的玻璃劃開,鮮血噴涌而出,最深的玻璃碴扎進(jìn)了她右側(cè)膝蓋。
鮮血像打翻的染料,頃刻浸透白裙,她的裙擺變得臟污不堪,大片的血紅色透出來。
周稚棠試圖撐起身子,手掌剛按上地面就被碎玻璃割得鮮血淋漓。
她疼得眼前發(fā)黑,撞倒她的人假惺惺道歉:
“抱歉啊周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撞倒周稚棠的人訕訕道歉,甚至臉上還帶著挑釁。
周稚棠早已顧不上這些,她被玻璃碎片刺傷的膝蓋隱隱作痛,她臉色慘白,下意識地看向沈懷川。
男人此刻正用西裝外套將人護(h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生怕香檳塔碎裂迸發(fā)出的玻璃碎片傷到樓心月一片衣角。
他耐心叮囑,眸全落在樓心月身上,甚至對著樓心月連低頭耳語時都分外溫柔,半點(diǎn)眼神都分不出給滿身狼狽的周稚棠,
“心月小心些,別被碎片割傷。”
可樓心月聽見也只是淡淡應(yīng)聲,“沒事?!?/p>
語氣里不見半點(diǎn)親昵,仿佛他們不是青梅竹馬長大的愛侶,只是泛泛之交。
沈懷川眸光流露出失落,用冷然的眼望向罪魁禍?zhǔn)住?/p>
“周稚棠,你是來破壞心月的生日宴嗎?地毯都被你的血弄臟了?!?/p>
碎玻璃還嵌在肉里,周稚棠卻笑了。
多諷刺,三年前她傷了一點(diǎn)皮肉就恨不得替她受過的男人,此刻任由她鮮血直流,他卻嫌她弄臟地毯。
“我要是說是有人故意撞我,你信嗎?”
周稚棠強(qiáng)撐著站起來,被劃傷的大腿血液順著小腿流下來,滴在淺色羅紋花枝地毯上染紅一大片。
沈懷川卻好似看見什么臟東西一般別開眼,
“滾出去!別在這里礙眼?!?/p>
若放在平時,周稚棠雖難過,可還是不愿離開。
她愛沈懷川,她怕留下沈懷川和樓心月在一起,他們會舊情復(fù)燃,她太怕他會不要她。
可如今,她只是平靜地點(diǎn)頭,說了一聲好,便拖著還在流血的腿一瘸一拐離開。
沈懷川沒看出她的異樣,而是將早就準(zhǔn)備好的禮物拿出來,
“心月,這是我送給你的項鏈,喜歡嗎?”
他打開禮盒,一條璀璨的紅寶石項鏈赫然呈現(xiàn)在眾人面前,璀璨奪目的紅寶石讓在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連已經(jīng)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的周稚棠也不由自主地回眸一瞥。
那是她喜歡的紅寶石項鏈,也是沈懷川曾經(jīng)承諾過會送給她的。
可現(xiàn)在卻被沈懷川送給了旁人,有人認(rèn)出那是在英國王室皇冠上鑲嵌過的紅寶石,她能聽見所有人的驚嘆,
“這是皇室才配擁有的項鏈吧?我聽說拍下它要十億呢……”
“什么十億,沈少出手怎么可能送次的,這一款項鏈上鑲嵌主石是真的在皇冠上鑲嵌過,十億不過是起拍價……”
“聽說是皇室的舊藏,從不公開展出,沒想到沈少竟然拍下了……”
不管其他人如何驚嘆,樓心月卻只是淡淡一瞥,“這太貴重了,阿川?!?/p>
“送你就值得,”沈懷川的余光掃過門口渾身是血的周稚棠,“總比浪費(fèi)在騙子身上強(qiáng)。”
若是之前聽到沈懷川說她是騙子,周稚棠定會傷心不已,可如今,她卻半點(diǎn)不在意了。
宴會廳的門很重,她流血的手推了三次才推開。
她推開門時忽然想起護(hù)心鐲碎裂那天,她也是這樣狼狽,額頭傷口的血快要滴到眼角,她蹲在地上撿起玉鐲碎片,
沈懷川就是這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偷來的感情,戴多久都會碎。”
門外的風(fēng)有些涼,周稚棠膝蓋的傷口已經(jīng)痛到麻木。
她自顧自離開,將門關(guān)上,也隔開宴會廳內(nèi)的所有喧囂,在心中默念,
‘再見了,沈懷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