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容晏站在藥鋪對面的茶樓二樓，手中的茶盞早已涼透。
隔著一條街，他看見虞青霧正低頭為一個身形挺拔的高大男人包扎手臂。
陽光透過窗戶，在她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金影。
她動作嫻熟地系好紗布，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那男人的手腕，兩人的耳尖頓時紅了。
“阿霧，其實不疼的……”謝懷瑾小聲說著，眼睛卻亮得驚人。
虞青霧嘴角微揚，抬手將他額前散落的發(fā)絲別到耳后：“下次再逞強，藥里給你加黃連?！?/p>
容晏的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茶盞“咔嚓”一聲裂開，碎片扎進掌心，鮮血順著腕骨滴落。
那是他的皇后。
那是只對他笑過的青霧。
現(xiàn)在卻在對著另一個男人，露出他從未見過的溫柔神情。
侍衛(wèi)還未來得及阻攔，容晏已經(jīng)沖下樓去。
他一把推開藥鋪的門，風鈴被撞得叮當作響。
虞青霧的背影明顯僵住了。
“這位公子要看什么?。俊彼D身時，臉上已經(jīng)戴上了完美的面具。
疏離、平靜，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容晏的喉嚨發(fā)緊：“青霧……”
“姑娘，這位是？”謝懷瑾警惕地上前一步，將虞青霧半護在身后。
這個保護性的動作徹底刺痛了容晏。
他死死盯著謝懷瑾搭在虞青霧肩上的手，眼中翻涌著暴戾的殺意。
“不認識。”虞青霧聲音平靜，“公子若是看病，請坐；若是買藥，柜臺上自取?！?/p>
不認識。
三個字像三把刀，狠狠捅進容晏心口。
他上前一步，聲音發(fā)顫：“你明明……”
“阿霧姐姐！”藥鋪后院突然傳來孩童的呼喚，“小虎又發(fā)熱了！”
虞青霧立刻轉身：“我馬上來?！?/p>
她看都沒看容晏一眼，只對謝懷瑾輕聲道，“幫我照看鋪子?！?/p>
容晏站在原地，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渾身血液都冷了下來。
他記憶中的虞青霧從來端莊優(yōu)雅，何曾這樣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孩子慌張失措？
“這位公子，”謝懷瑾擋在他面前，語氣溫和卻堅定，“若無事，還請不要打擾阿霧行醫(yī)?！?/p>
容晏的目光落在謝懷瑾腰間——那里掛著一個繡工精致的香囊，針腳他再熟悉不過。
“她繡的？”容晏聲音嘶啞。
謝懷瑾下意識摸了摸香囊，眼中浮現(xiàn)溫柔：“嗯，前日我生辰，她熬了一整夜……”
“閉嘴！”容晏猛地掐住謝懷瑾的脖子，將他狠狠抵在藥柜上，“你也配碰她的東西？！”
藥材灑了一地，謝懷瑾臉色漲紅，卻毫不退縮：“你……是誰……”
“朕是她的丈夫！”容晏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
謝懷瑾臉色變得慘白，掙扎的動作突然停住了。
“陛下！”侍衛(wèi)沖進來，硬是將容晏拉開，“此地不宜久留！”
容晏喘著粗氣松開手，最后看了一眼后院方向，轉身大步離去。
他怕再多待一刻，會忍不住殺了那個書生。
“查！”回到行館，容晏一腳踹翻了案幾，“那個書生什么來歷？他們……”他的聲音哽住了，“他們到什么程度了？”
暗衛(wèi)跪在地上，冷汗涔涔：“回陛下，謝懷瑾是本地教書先生，與娘娘……與虞姑娘相識于半年前，據(jù)鄰里說，二人……”
“說！”
“二人互通情意，關系似乎不一般?！?/p>
容晏眼前一黑，扶住柱子才沒倒下。
非同一般的關系？
他的青霧絕不可能喜歡上別人！
“陛下！還有一事。”暗衛(wèi)呈上一封密信，“姜娘娘得知皇后沒有死，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花重金買通了幾個殺手，打算今晚就動手?！?/p>
信紙在容晏手中化為碎片。
“備馬，”他的聲音冷得像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朕現(xiàn)在要回宮一趟，好好問問姜南夕到底想做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