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林若雨從昏迷中醒來時，已經(jīng)是三天后了。
她睜開眼，看到的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和刺鼻的消毒水味。
林若雨動了動手指，腹部的傷口傳來一陣鈍痛。
“你醒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林若雨轉(zhuǎn)過頭，看到了坐在床邊的周耀霆。
他看起來憔悴了很多，下巴上長出了青色的胡茬，眼底布滿了紅血絲。
見她醒來，他立刻按了床頭的呼叫鈴。
醫(yī)生很快就過來，為她做了一系列檢查。
“病人已經(jīng)脫離危險期了，但身體還很虛弱，需要靜養(yǎng)?！?/p>
醫(yī)生走后，病房里又恢復(fù)了安靜。
“我......睡了多久？”林若雨的聲音很沙啞。
“三天?！敝芤o她倒了杯水，用棉簽沾濕，小心地潤濕她干裂的嘴唇。
林若雨的腦子，還有些混沌。
她想起了倉庫里發(fā)生的一切。
王夢舒的陰謀，顧煦野的選擇，還有那把刺進她身體的冰冷的刀。
心，又開始密密麻麻地疼了起來。
周耀霆：“你得了癌癥為什么不告訴我！”
“我的病......”
她看著周耀霆，眼中帶著一絲懇求，“你......沒有告訴顧家吧？”
周耀霆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都到這個時候了，她還在乎這個。
他點了點頭：“沒有，醫(yī)生那我都打點過了，我知道顧家要是知道你患了癌癥，治療起來你的身份就藏不住了?！?/p>
“顧伯母守了你兩天，剛回去休息。”
林若雨松了口氣。
“謝謝你?！彼嫘膶嵰獾卣f。
這是她第一次，對周耀霆說謝謝。
周耀霆自嘲地笑了笑。
“小菩薩?！?/p>
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跟我去國外?！?/p>
林若雨愣住了。
“什么？”
“去國外治??！”
周耀霆的語氣不容置喙：“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瑞士最好的癌癥治療中心，那里的專家是全世界最頂尖的。
“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都不能放棄！”
林若雨的心，顫動了一下。
去國外治??？
她不是沒想過。
在她剛查出胃癌的時候，她就找遍了京市的醫(yī)生。
得到的答案，都如出一轍。
切掉整個胃，然后靠著營養(yǎng)液，毫無生活質(zhì)量地活著。
或者做透析，肯定能延長壽命，但身體會很快衰弱，要經(jīng)常住院。
她選擇了不治。
因為她還有仇要報。
她不想像個廢人一樣，躺在病床上，眼睜睜地看著仇人逍遙法外。
“沒用的?！?/p>
她搖了搖頭：“醫(yī)生都說了，是晚期?！?/p>
“那是他們沒用！”
周耀霆的情緒有些激動：“國內(nèi)的醫(yī)療水平，跟國外還是有差距的！”
“只要你肯去，錢不是問題，最好的醫(yī)生，最好的技術(shù)，我全都給你找來！”
“林若雨，你聽著！”
他俯下身，雙手撐在她的病床兩側(cè)，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只要你答應(yīng)跟我去國外治療，王家的事，我來解決?！?/p>
“你不是想讓他們付出代價嗎？我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保證，在你接受治療的這段時間里，我會讓王家，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周耀霆，你——”
林若雨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這個曾經(jīng)讓她覺得無比厭惡和變態(tài)的男人。
此刻，他的眼中卻寫滿了她看不懂的認真和執(zhí)拗。
動王家根本沒有周耀霆說的那么簡單。
周家雖不比顧家差，可周父花心，有十多個私生子，每年還有許多女人帶孩子來說是周家的孩子。
要不是這樣，周耀霆也不會跟國內(nèi)外知名檢驗機構(gòu)都熟悉。
周家這么多私生子，就等著周耀霆犯錯。
林若雨沒有立刻回答周耀霆。
她太累了。
身體上的傷痛，和心里的絕望，像潮水一樣，將她淹沒。
她閉上眼睛，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睡眠。
接下來的幾天，她一直在養(yǎng)傷。
顧家人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周耀霆身為外人沒辦法一直陪著，只能等沒人的時候來。
他會跟林若雨說起念念。
“那小丫頭，最近又長高了，脾氣也越來越像你，倔得很?！?/p>
“前天視頻，她還問我，媽咪什么時候去看她?！?/p>
“我說，媽咪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很快就回來了?！?/p>
每當(dāng)這時，林若雨的臉上，才會露出一絲柔軟的表情。
念念。
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牽掛了。
顧煦野來過幾次。
林若雨不想見他。
她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心情，去面對那個親手將她推入地獄的男人。
她的心，已經(jīng)死了。
傷口在一天天愈合，但她的身體，卻在一天天衰敗下去。
她能感覺到，癌細胞正在瘋狂地吞噬著她的生命。
止痛藥的劑量，越來越大，效果卻越來越差。
她常常在夜里，被活活痛醒，然后蜷縮在被子里，默默地忍受著，直到天亮。
她沒有告訴周耀霆。
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么狼狽的樣子。
可她日漸消瘦的身體，和蒼白如紙的臉色，是瞞不過人的。
周耀霆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林若雨，你到底在猶豫什么？”
他終于忍不住了：“再拖下去，就真的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