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吱嘎”聲在空曠的廚房里回蕩,如同瀕死巨獸的呻吟。
趙塵像一頭被抽干了骨髓的老牛,用盡身體里最后一絲殘存的力量,
拖拽著承載老金的巨大紙板蓋。每一次發(fā)力,
都伴隨著全身骨骼不堪重負(fù)的摩擦聲和肌肉撕裂般的劇痛。汗水如同開了閘的洪水,
模糊了他的視線,沿著下巴滴落在冰冷光滑的瓷磚上,砸出微小的、瞬間蒸發(fā)的印痕。
沉重的紙板蓋在光滑的地面上摩擦,每一次移動都異常艱難。
老金巨大的身軀在簡陋的“擔(dān)架”上微微起伏,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動著腹側(cè)那被猩紅不斷浸染的白色紗布。它的頭無力地歪向一側(cè),
琥珀色的豎瞳渙散地望著天花板那遙遠(yuǎn)的水晶吊燈,光芒正在其中一點(diǎn)點(diǎn)熄滅。
鮮血混合著灰塵,在灰白色的瓷磚上拖曳出一道斷斷續(xù)續(xù)、觸目驚心的暗紅色軌跡,
如同生命流逝的具象化。近了!更近了!那扇緊閉的、通往未知(或許是自由?)的房門,
終于近在咫尺!深色的木質(zhì)門板在趙塵縮小的視角下,如同隔絕兩個世界的巨大城墻。
門把手是锃亮的金屬球體,高不可攀。趙塵松開抓著紙板蓋邊緣、早已被磨破滲血的手指,
踉蹌著撲到巨大的門邊。冰冷的木質(zhì)觸感透過單薄的衣服傳來。他背靠著巨大的門板,
劇烈地喘息,肺部如同破舊的風(fēng)箱,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楚。
全身的力氣都在剛才的拖拽中耗盡了,肌肉酸軟得如同煮爛的面條,
連抬起手臂都變得異常困難。休息?不!沒有時間了!身后,
客廳的方向似乎隱隱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和低沉的、壓抑的咆哮!是丹妮!它追來了?!
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住趙塵的心臟,榨取出最后一點(diǎn)腎上腺素!
老金…堅持住…馬上…馬上就能出去了…”趙塵嘶啞地對著紙板上毫無反應(yīng)的巨大橘貓低吼,
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像是在安慰它,更像是在說服自己。他強(qiáng)迫自己站直,
目光死死盯住那個巨大的金屬門把手。光滑,冰冷,沒有鎖孔。
是那種常見的、內(nèi)部有彈簧鎖舌的房門。只要壓下把手,就能推開!可是,把手的位置,
對他縮水十倍的身軀來說,如同懸崖峭壁上的明珠!他需要墊腳的東西!
他的目光在巨大的門板底部快速掃視。門板與地面之間,有一道大約半厘米高的縫隙。
一絲微弱的光線,從縫隙中透射進(jìn)來,在地面上投下一條細(xì)細(xì)的光帶。就是這里!門縫!
趙塵眼中閃過一絲孤注一擲的瘋狂。他不再試圖去夠那遙不可及的把手。他猛地?fù)涞乖诘兀?/p>
小小的身體緊貼著冰冷光滑的地面,將臉湊近了那道狹窄的門縫!瞬間,
一股微弱卻帶著新鮮氣息的氣流,混合著某種……極其熟悉的味道,涌入了他的鼻腔!
這味道……?趙塵的瞳孔驟然收縮!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荒謬和不安的預(yù)感瞬間攫住了他!
這味道……是灰塵、淡淡的織物氣息、還有一絲……貓糧殘留的魚腥味?!
和他剛剛逃出來的客廳……一模一樣?!不!不可能!一定是失血過多導(dǎo)致的幻覺!
或者是過度緊張下的錯覺!他用力甩了甩頭,試圖驅(qū)散這荒謬的念頭。他需要看得更清楚!
他屏住呼吸,將右眼死死地貼在了那道狹窄的門縫邊緣,努力地向門后的空間窺探!
光線昏暗。視野被門板遮擋了大半,只能看到門后房間靠近地面的極小一部分區(qū)域。
深褐色的木地板……紋理清晰,
如同干涸的河床…… 覆蓋著一層細(xì)細(xì)的、如同砂礫般的灰塵…… 在視線的邊緣,
似乎有一個巨大的、深色的方形物體的一角……像沙發(fā)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