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絕望和刺鼻的藥味,如同厚重的裹尸布,將趙塵緊緊包裹在昏暗的醫(yī)療箱內(nèi)。
手中那條粗糙的、潔白的紗布條,是唯一的溫暖,也是唯一的希望。
它承載著老金正在流逝的生命。透過半透明的箱蓋縫隙,
趙塵能看到外面模糊的景象:丹妮龐大的棕色身軀如同壓抑的山巒,焦躁地在入口附近踱步,
巨大的頭顱不安地轉(zhuǎn)動,棕黃色的巨眼燃燒著被戲耍后的憤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困惑。
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帶著威脅的悶響。而它的幼崽,那只深棕色的小毛球,
正執(zhí)著地用粉嫩的小鼻子拱著醫(yī)療箱冰冷的塑料壁,發(fā)出委屈的“唧唧”聲,
似乎不明白那個會發(fā)出同伴聲音的“小東西”為什么突然消失了。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僵持中一秒秒流逝。每過去一秒,廚房冰冷地磚上,
老金的生命之火就黯淡一分。趙塵甚至能想象出鮮血在瓷磚縫隙中蜿蜒流淌的畫面,
想象出那身漂亮的橘金色皮毛徹底失去光澤的樣子。不能等了!必須出去!
趙塵的目光如同被困的野獸,在巨大的醫(yī)療箱內(nèi)部瘋狂掃視。光線昏暗,
各種巨大的藥品包裝如同沉默的墓碑。突然,
他的視線落在角落里——那里散落著幾片巨大的、如同芭蕉葉般的……醫(yī)用棉片!
還有幾個巨大的、裝著透明液體的塑料安瓿瓶(大概是生理鹽水或葡萄糖)!
一個極其冒險、近乎自殺的計劃瞬間成型!他猛地撲過去,抓起一片巨大的棉片,
又撿起一個相對完整的安瓿瓶(蓋子早已不翼而飛)。
他迅速地將那條寶貴的紗布條塞進自己縮水后變得寬大的褲袋深處,確保不會輕易掉落。
然后,他用盡全身力氣,
將那巨大的棉片撕扯成幾塊相對小些(但對他而言仍是巨大)的碎片。準備就緒!
趙塵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他再次湊近箱蓋縫隙,觀察著丹妮的動向。
那頭巨獸似乎被幼崽持續(xù)的哀鳴弄得更加煩躁,巨大的爪子不安地刨著地面鋪著的舊毯子,
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就是現(xiàn)在!趙塵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決絕!
他猛地將手中那塊最大的棉片碎片,用盡全力從箱蓋那條細微的縫隙中塞了出去!
棉片輕飄飄地落在外面的地上。同時,他舉起那個巨大的塑料安瓿瓶,對著箱蓋內(nèi)側(cè),
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砸了下去!砰!嘩啦!巨大的碎裂聲在狹小的醫(yī)療箱內(nèi)轟然炸響!
如同引爆了一顆炸彈!
透明的液體混合著細小的玻璃碎渣(塑料瓶破裂的尖銳邊緣)四處飛濺!
濃烈的藥水氣味瞬間彌漫開來!這巨大的聲響在寂靜的狗窩里無異于平地驚雷!“吼——??!
!”丹妮瞬間被徹底激怒!一聲狂暴到極致的咆哮如同火山爆發(fā)!
巨大的身軀猛地轉(zhuǎn)向醫(yī)療箱的方向!那雙棕黃色的巨眼里,
最后一絲困惑被純粹的、毀滅性的暴怒徹底取代!它龐大的身體帶著撕裂空氣的呼嘯,
如同失控的火車頭,朝著醫(yī)療箱狠狠撲來!巨大的爪子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狠狠拍向箱體!
轟隆?。?!巨大的塑料醫(yī)療箱在恐怖的巨力下如同脆弱的玩具,瞬間被拍得離地飛起!
翻滾著撞向狗窩深處的巨大紙箱壁!天旋地轉(zhuǎn)!
趙塵感覺自己像被塞進了高速旋轉(zhuǎn)的滾筒洗衣機!巨大的撞擊力讓他全身骨頭都在呻吟!
藥瓶、藥盒如同炮彈般在箱內(nèi)翻滾碰撞!碎裂聲、翻滾聲、丹妮狂暴的咆哮聲混雜在一起,
震耳欲聾!就在醫(yī)療箱被拍飛的瞬間,在混亂和巨大聲響的完美掩護下,
趙塵像一顆被彈射出的子彈,借著翻滾的離心力,從之前撬開的縫隙中猛地被甩飛了出來!
砰!他重重地摔落在狗窩入口附近、鋪著厚厚舊毯子的“地面”上。
巨大的沖擊力讓他眼前發(fā)黑,全身劇痛,但求生的本能讓他強忍著眩暈,立刻蜷縮翻滾,
利用毯子厚實毛絨的摩擦力迅速穩(wěn)住身形,
同時將自己渺小的身體死死藏在幾道巨大的、被丹妮刨出的毯子褶皺形成的陰影溝壑里!
他屏住呼吸,心臟狂跳得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連一絲最微弱的喘息都不敢發(fā)出。外面,
是地獄般的景象。巨大的醫(yī)療箱被丹妮那恐怖的一爪拍得嚴重變形,塑料外殼碎裂,
里面的藥品、器械如同天女散花般被巨大的力量拋灑出來,散落在狗窩各處。
丹妮龐大的身軀堵在醫(yī)療箱旁邊,巨大的爪子瘋狂地撕扯著破碎的箱體,
喉嚨里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充滿暴怒的咆哮!它顯然認為那個該死的“小蟲子”還在箱子里!
它要將它連同這個該死的箱子一起撕成碎片!巨大的塑料碎片、繃帶、藥瓶如同冰雹般砸落。
那只深棕色的幼崽被這突如其來的狂暴場面嚇得縮在角落的毯子里,
發(fā)出驚恐的、尖細的嗚咽聲。混亂!絕對的混亂!這正是趙塵需要的!
他像一道緊貼地面的灰色閃電,
利用丹妮瘋狂撕扯箱體時帶起的風聲和雜物飛濺的噪音作為掩護,
利用狗窩地面上厚厚毯子褶皺形成的天然掩體,朝著入口的方向亡命爬行!快!再快一點!
每一次手腳并用都牽動著被撞傷的筋骨,每一次移動都冒著被飛濺的碎片擊中的風險。
濃烈的藥味、狗身上的腥膻味、塑料燃燒般的焦糊味(可能是摩擦產(chǎn)生)混合在一起,
刺激著他的鼻腔。丹妮狂暴的咆哮如同死神的喪鐘在耳邊敲響!近了!更近了!
狗窩的入口就在眼前!那外面是相對空曠的客廳!就在趙塵即將沖出狗窩入口的剎那!“嗚?
”一聲帶著疑惑和警覺的低吼突然在趙塵頭頂上方響起!是那只幼崽!
它不知何時停止了嗚咽,
巨大的、濕漉漉的鼻子(在趙塵視角下)正朝著他藏身的毯子褶皺方向嗅探!顯然,
它嗅到了趙塵身上殘留的藥水和血腥味!糟了!趙塵的心瞬間沉到谷底!一旦幼崽發(fā)出異響,
立刻就會吸引丹妮的注意!千鈞一發(fā)!趙塵猛地從藏身的褶皺中探出手臂,
將剛才準備好、一直攥在手里的另一塊較小的棉片碎片,
用盡全力朝著狗窩深處、遠離入口的方向扔了出去!棉片輕飄飄地落在散落的藥品包裝上。
幼崽巨大的鼻子立刻被那飄動的白色物體吸引,發(fā)出好奇的“嗚?”聲,
小小的身體本能地朝著那個方向蠕動了一下。就是這瞬間的分神!趙塵爆發(fā)出最后的力量,
像一道離弦的箭,猛地從毯子褶皺中竄出,沖出了狗窩的入口!刺目的光線瞬間涌入視野!
他回到了客廳!巨大的沙發(fā)如同連綿的山丘,茶幾如同黑色的高原!空氣似乎都清新了一些!
但他不敢有絲毫停留!身后,丹妮狂暴的咆哮聲和撕扯塑料的巨響依舊清晰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