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棄看我在火光映照下蒼白卻異常堅定臉那雙深不見底眼睛里從未在任何貴人眼中見過光芒——絕境中也要掌控自己命運近乎瘋狂光芒沉默許久最終艱難用盡全身力氣點頭聲音嘶啞“奴才…阿棄…這條命…是主子的…”
忠誠雛形在生存脅迫和一點點給予“希望”中初步建立。
開始培養(yǎng)他不再親力親為采集危險草藥詳細向阿棄描述每種需要植物特征生長環(huán)境讓他拖著尚未痊愈腿在寒露宮荒草瓦礫間仔細尋找教他用石臼小心搗藥分辨藥粉成色氣味更重要灌輸皇宮最底層運行規(guī)則人心險惡以及絕對保密。
同時“息壤散”不斷改良阿棄成最直接“試藥”反饋者（劑量極微小可控）根據阿棄服藥后反應（脈搏減緩程度體溫下降速度蘇醒后虛弱感等）不斷調整配方中各種草藥配比研磨精細度需要藥效更穩(wěn)定假死狀態(tài)維持時間更精準可控蘇醒后副作用更小。
還在思考“售后服務”假死藥只第一步如何讓服藥者“合理”“暴斃”？如何確?！笆w”不被深究？如何讓她們“死后”安全離開皇宮徹底消失？
粗糙可行鏈條腦中漸漸清晰服藥“暴斃”——利用冷宮妃嬪“病死”“自盡”本就無人深究慣例——由我（或控制人）出面“收殮”（用阿棄門板）——將“尸體”暫時藏匿地窖——等待藥效過去——夜深人靜時通過不為人知廢棄宮道或排水通道將人秘密送出宮外…
需要打通宮內“關節(jié)”需要錢需要人脈需要陰暗角落游走“鬼”。
起點是客戶。
目光投向寒露宮那堵隔絕外面世界隔絕其他身處地獄之人高墻寒露宮并非只我一人更深更破敗角落零星散落幾個同樣被打入冷宮早被遺忘女人像真正幽靈無聲無息絕望等待死亡降臨。
她們是第一批潛在客戶也是“口碑”傳播起點。
機會在陰沉午后到來寒風卷細碎雪沫刮得人臉生疼裹緊破衣像往?？拷鼑鷫牟輩病把惨暋睂ふ疫z漏草藥根莖。
一陣壓抑撕心裂肺咳嗽聲不遠處一間塌半邊屋頂破屋傳來像要把肺咳出充滿痛苦絕望。
腳步一頓認得聲音住最西頭破屋李才人聽說因沖撞蘇嫣被尋由頭打進來進來時已病得不輕缺醫(yī)少藥饑寒交迫寒露宮結局早注定。
靜靜聽一會兒痛苦咳嗽聲眼神平靜無波轉身沒直接走向李才人破屋先回“據點”。
片刻后再次出現手里拿著用破布仔細包好小小紙包走到李才人歪斜木門前沒敲門只將小小紙包輕輕從門板下寬大縫隙塞進去。
然后轉身離開像什么都沒發(fā)生。
破屋內劇烈咳嗽聲停頓一瞬響起窸窸窣窣聲音一雙枯瘦如柴布滿凍瘡手顫抖撿起小小破布包。
李才人靠冰冷土墻喘息艱難打開布包里面一小撮淡褐色散發(fā)奇異泥土清香粉末還有一張皺巴巴邊緣被蟲蛀過紙片紙片上用燒焦木炭歪歪扭扭寫一行字：
“服之可安眠無痛無苦三更門外靜候”
沒署名沒解釋。
李才人渾濁眼睛死死盯著那撮粉末枯瘦手指神經質顫抖絕望如同毒藤早纏繞太久無休止病痛折磨看不到盡頭寒冷饑餓比死亡更可怕被世界徹底遺忘孤獨…
這包粉末是解脫？陷阱？還是…魔鬼誘惑？
看那行字——“無痛無苦”簡單四字對她有致命吸引力。
枯瘦手指抓起那撮粉末幾乎沒猶豫就著破碗一點渾濁雪水猛地仰頭灌下！動作決絕如同撲火飛蛾。
粉末味道微苦帶泥土腥氣并不難咽。
藥效發(fā)作很快奇異暖流胃部升起迅速蔓延四肢百骸折磨數月如同跗骨之蛆劇痛胸悶奇跡般開始消退隨之而來難以抗拒深沉疲憊感如同溫柔潮水將所有意識所有痛苦所有絕望都溫柔包裹拖拽沉入無邊黑暗…
身體緩緩放松滑倒冰冷泥地上臉上痛苦扭曲被奇異安寧取代胸口微弱起伏徹底停止。
破屋內只剩死寂。
三更梆子敲過寒露宮陷入最深沉死寂寒風斷壁殘垣穿梭嗚咽如同無數冤魂低泣。
我悄無聲息出現在李才人破敗木門外身后跟著阿棄少年腿傷尚未痊愈走路還有些跛動作輕捷眼神黑暗閃爍緊張興奮光芒肩上扛熟悉破門板手里幾圈草繩。
側耳貼冰冷木門凝神聽片刻。
里面無聲息。
輕輕推開門借著門外雪地反射微光看到倒地上李才人面色死人才有青灰身體僵硬無聲無息。
阿棄熟練走上前動作麻利將李才人僵硬身體翻上門板再用草繩一圈圈仔細固定整個過程寂靜無聲只有草繩摩擦細微聲響。
我站門口陰影目光冷靜掃視院子遠處宮墻確認無動靜朝阿棄微微點頭。
阿棄立刻彎腰繩子勒肩上如同無數次練習拖動門板朝地窖方向走去門板雪地留下新拖痕。
我留原地快速清理門板拖行留下痕跡仔細掩好李才人房門讓它看起來從未打開。
做完一切像真正幽靈悄無聲息融入黑暗跟隨雪地上新鮮拖痕走向地窖深處象征“重生”黑暗之井。
地窖冰冷空氣凝固李才人僵硬身體安置角落和阿棄之前躺過地方并排。
我和阿棄守旁邊如同耐心守墓人。
時間絕對死寂寒冷中被無限拉長地窖入口透進微光從慘淡雪色漸漸染深沉墨藍預示黎明將至。
就在墨藍即將被天邊灰白取代時——
一聲悠長痛苦吸氣聲如同溺水之人浮出水面猛地打破地窖死寂！
“嗬——！”
只見地上“尸體”胸口驟然劇烈起伏！李才人猛地睜開眼睛！渾濁眼里先充滿極致迷?？斩聪駝倧纳畛霖瑝趔@醒靈魂未歸位緊接著巨大劫后余生般恐懼難以置信席卷！
“我…我沒死？” 聲音嘶啞干澀如同破鑼充滿驚駭掙扎想坐起渾身酸軟無力像抽掉骨頭。
“李才人” 我平靜聲音地窖陰冷響起帶奇異安定力量“恭喜重獲新生”
李才人猛地循聲望去看陰影中我蒼白卻異常平靜臉以及身后沉默小太監(jiān)震驚恐懼狂喜…種種情緒臉上交織變幻最終化近乎崩潰復雜表情。
“你…你…” 顫抖手指著我說不出話。
“那藥讓你暫時‘死’去避開所有眼目”走近幾步蹲下身目光直視李才人驚魂未定眼睛“現在自由了或者說有了選擇真正自由機會”
頓了頓語氣平淡帶不容置疑誘惑：“想繼續(xù)留寒露宮病痛絕望中等死還是…徹底離開這座吃人牢籠？以‘死人’身份永遠消失？”
李才人瞳孔劇烈收縮離開？永遠消失？念頭如同閃電劈開心中積壓太久絕望黑暗！打入冷宮時家族早敗落外面早無人牽掛“罪婦”留這里只有腐爛等死！離開…
“我…能出去？” 聲音顫抖不成樣子眼中爆發(fā)強烈如同回光返照般求生光芒。
“能”回答斬釘截鐵“但需要時間需要安排更需要…這個”伸出枯瘦手指輕輕捻捻做通俗易懂手勢。
錢。
李才人瞬間明白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顧身體虛弱掙扎貼身破舊內衫哆哆嗦嗦摸索掏出用臟污油布包裹嚴實小包顫抖打開。
里面幾件早黯淡無光款式老舊金簪耳環(huán)一小錠約一兩碎銀子大概打入冷宮時身上僅存未被搜刮最后值錢東西活死人墓茍延殘喘最后依仗。
“都…都給你！”李才人將小包東西一股腦塞我手中眼中孤注一擲瘋狂“只要能出去！只要能離開這里！什么都不要了！”
掂量手中微薄滾燙“資本”感受首飾冰冷觸感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平靜點頭：“好安心待著養(yǎng)好精神時機到自會送離開記住李才人已經‘病逝’從今往后世上再無此人”
收起可憐財物對阿棄使眼色阿棄立刻端來碗早準備好渾濁井水一小塊掰開黑饃。
李才人如同餓狼撲食一把搶過狼吞虎咽渾濁淚水混食物咽下。
不再看她轉身走到地窖另一邊借著入口透進微光仔細審視李才人交出“買命錢”幾件首飾成色差銀子少得可憐但第一桶金！“息壤散”價值證明！撬動深宮地獄之門杠桿！
小心翼翼收起財物知道點東西遠遠不夠需要更多需要打通宮內關節(jié)找到安全“出宮”路徑。
一切都需要錢大量錢。
寒露宮地窖深處簇微弱火苗似乎跳動更明亮映照眼底燃燒名為野心熊熊烈火“地下殯葬事業(yè)”終于開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