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那樣子就不像正經(jīng)人!整天晃蕩,也不知道跟些什么人混在一起……”
“就是!聽說有人看見她晚上跟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在巷子口說話呢!指不定……”
不用說,肯定是李金花傳出來的。
鄰居大娘大嬸們看我的眼神也變了,帶著惋惜警惕,甚至隱隱地疏遠。
我心知和她們解釋不通,好在也沒有舞到我的面前,就沒有理會。
這天,我去街道辦,剛走到居委會門口,就聽見里面嫂子李金花帶著哭腔的聲音:
“王主任!您可得管管??!我那小姑子陳招娣,她……她是要把我們老陳家的臉都丟盡了啊!”
她吸溜著鼻子,聲音哽咽,表演得情真意切,“您是看著她長大的,她以前多老實一孩子??!可自打爹媽沒了,住到我家,就……就學壞了呀!整天不著家,錢花得像流水,那國營飯店一天三頓的吃!我們這小門小戶的,哪供得起她這么糟踐?問她錢哪來的,她就支支吾吾……街坊四鄰都傳遍了,說她……說她在外頭……跟些不正經(jīng)的男人勾勾搭搭,干那些見不得人的營生啊!怪不得她收了我弟弟的聘禮死不承認還不嫁!都是在外面有了野男人??!”
我站在門外,透過門上的玻璃,清晰地看到嫂子李金花一邊“哭訴”,一邊偷偷用眼角余光瞄著王主任的臉色,眼神中藏著都快抑制不住的激動。
李金花看王主任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更加高亢地哭訴:“王主任!陳招娣這事我老陳家丟人就算了,說出去,咱街道臉上都沒有光??!”
王主任是個五十多歲面相嚴肅的老太太,聽到這,眉頭緊緊鎖了起來,臉上露出了凝重和痛心的表情。
怕是影響街道的說法影響到她了。
我推門進去,屋里聲音停了。
嫂子猛地轉(zhuǎn)頭,看到我,臉上就像變臉一樣收住那假惺惺的表情僵住,換上一種我是為你好的焦急表情:“招娣!你來得正好!快跟王主任說清楚,你這錢……”
我沒看她,走到王主任桌前。
王主任看著我,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
“招娣啊,你嫂子說的……是真的嗎?你要把路走正啊,不然對不起你二叔??!”
聽到二叔,我冷下了臉:“別提我二叔?!?/p>
嫂子在旁邊立刻幫腔,聲音又尖又急:“你還敢頂嘴!王主任問你話呢!你那些錢,到底怎么來的?是不是……”
我沒搭理她,直接從那個洗得發(fā)白的帆布挎包里,掏出一張蓋著大紅公章印著“向陽縫紉機廠”抬頭的發(fā)票單據(jù),輕輕放在王主任面前的桌面上。
“王主任,”我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蓋過了嫂子的聒噪。
“我看福利院那臺老縫紉機壞了好些日子了,孩子們補點衣服都不方便。這錢呢……”
我頓了頓,目光掃過像被掐住脖子的雞一樣發(fā)不出聲的嫂子,落到王主任驟然睜大的眼睛上。
“是我省吃儉用一點點攢下來的。我想著,福利院被拋棄的都是些健康的女孩,說不定她們能博個好前程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