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倒右手的事,吃虧的只有陳招娣?。 ?/p>
李金花聽見周圍人的議論后,漲紅了臉:
“沒給你有錢出來吃國營飯店?你肯定是偷了你哥的錢,不然這錢怎么來的?”
“錢怎么來的,嫂子就別操心了。反正,不是偷的也不是搶的?!蔽翌D了頓,“更不是靠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p>
我語氣里的篤定和平靜,像把柴火,把李金花那團火戳得更旺了。
她猛地跳起來,聲音都變了調(diào):“好!好!陳招娣,你有種!行!我看你能吃到幾時!從今天起,家里的糧票,沒你的份兒了!一粒米你都甭想沾!”
她撂下這句狠話,轉(zhuǎn)身“砰”的一聲摔門而去。
我聽著她遠去的腳步聲,嘴角彎了彎。
回家后,我摸了摸枕頭底下那個硬硬的小本子,心里踏實得很。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廚房就傳來嫂子故意摔摔打打的聲音。
還有她跟我哥壓低嗓門卻剛好能讓我聽見的抱怨:
“陳招娣就是個無底洞!金山銀山也得給她吃空了!我弟多好,都是自家人,知根知底的!我到現(xiàn)在連孩子都不敢生,不就是怕錢都給她吃沒了!她還犟嘴!說花她自己的?呸!她哪來的錢?指不定……”
等我晃到廚房,我哥陳建國悶著頭坐在桌邊,手里捏著個窩頭,眼神躲躲閃閃,不敢看我。
李金花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嘴角掛著冷笑,等著看我的笑話。
我徑直走過去,看都沒看桌子一眼,在他們錯愕的目光里,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清晨的空氣清冽冰涼,國營飯店那熟悉的包子香味已經(jīng)飄了出來,勾得人肚子咕咕叫。
我熟門熟路地走到窗口:“同志,兩個肉包子!”
我捧著包子,轉(zhuǎn)身就在我家院子門口那棵老槐樹下站定。
我吃得特別慢,特別香,每一口都嚼得津津有味。
廚房門口,李金花那張得意的笑臉僵住了。
她死死盯著我手里的肉包子,眼珠子瞪得老大,扶著門框的手指用力到發(fā)白。
我哥也抬起頭,呆呆看著包子,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
我在他們惡狠狠的目光里,慢條斯理吃完兩個肉包子,連指尖的油星都舔了。
嫂子那張臉,徹底黑成了鍋底。
她以為控制了家里那為數(shù)不多的糧票,就能制裁了我。
可我這奢侈的生活不僅沒停,反而變本加厲了。
國營飯店的紅燒肉熘肉段,噴香的肉包子油滋滋的餡餅……
我照吃不誤,還專挑飯點,捧著那油光锃亮的飯盒,在巷子里人來人往的時候,慢悠悠地晃回家。
那香味,勾得左鄰右舍半大孩子直咽口水。
她看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陰狠。
最近我出門的時候,總覺得有人對我指指點點,但是我看過去,又趕忙別開了視線。
我裝作走過那幾個家屬院里最喜歡在背后嚼人舌根的大姐,躲到一棵樹后面。
“哎,你聽說了嗎?老陳家那個小閨女招娣…嘖嘖,不得了哦!”
“可不是嘛!天天穿得人模狗樣的下館子,那錢…嘖嘖,正經(jīng)人誰這么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