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面上有一道他無比熟悉的、小小的劃痕——那是林雪不久前不小心在樓梯上蹭到的。旁邊，

還散落著幾縷被暴力扯斷的、烏黑的長發(fā)。李正明的身體劇烈地晃了一下，

仿佛瞬間被抽走了所有骨頭。他伸手扶住冰冷的、沾滿泥污的車門框，

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出咯咯的聲響，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一股冰冷的、足以凍結(jié)靈魂的寒意，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將他整個人都凍僵在原地。

他死死盯著那只鞋，那幾縷頭發(fā)，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破風(fēng)箱般的聲音，

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嫂子……”趙雷的聲音帶著哭腔，沖過來扶住他。

李正明猛地甩開趙雷的手，如同受傷的野獸掙脫束縛。他彎下腰，不顧滿地污穢，

顫抖著伸出手，極其緩慢地、用盡全身力氣般，撿起了那只冰冷的、沾滿妻子血跡的皮鞋。

鞋子沉甸甸的，像一塊冰，又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灼燒著他的掌心。他將它緊緊按在胸口，

仿佛這樣就能留住那一點正在飛速消散的體溫。他緩緩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里，

最后一點屬于“人”的光芒熄滅了，

只剩下無邊無際、足以焚毀一切的冰冷黑暗和毀滅性的瘋狂。

他看向這片被雨水和罪惡浸泡的廢墟，看向這片吞噬了他妻子蹤跡的黑暗之地，

喉嚨里終于滾出兩個嘶啞、破碎、卻蘊含著滔天血仇的字：“蝰蛇——?。?！”這聲低吼，

仿佛來自地獄深處，穿透凄厲的雨聲，在荒涼的廢墟上空久久回蕩。雨，下得更大了。

---冰冷的雨水無休無止地沖刷著城西那片荒涼的待拆遷區(qū)，

仿佛要洗去這片土地上剛剛沾染的、過于濃烈的血腥。

刑偵技術(shù)人員的強(qiáng)光燈將面包車附近區(qū)域照得如同白晝，泥濘的地面被無數(shù)腳印踐踏，

又被雨水迅速抹平。李正明如同一尊被雨水澆透的石像，僵立在警戒線邊緣，

手里死死攥著那只沾滿泥污和暗紅血跡的棕色皮鞋。那只鞋冰冷、沉重，

像一塊墓碑壓在他的心上。法醫(yī)和痕跡專家在車廂內(nèi)外忙碌著，

低語聲、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