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羽看著眼前這個幾乎被黑暗吞噬的男人,兩天不見,他像從地獄里爬了一圈回來。胡子拉碴,眼窩深陷,那雙曾沉寂如深潭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濃得化不開的疲憊和一種近乎死寂的麻木。他身上濃重的劣質(zhì)煙草味混合著汗味,刺鼻得讓她皺眉。
“我回來了?!彼粏〉卣f。
喬羽靠在冰冷的電梯門上,胸腔里翻涌的情緒幾乎要將她撕裂??謶郑笈?,還有一股莫名的、被拋棄的委屈和憤怒,像火山一樣爆發(fā)出來。
“你回來干什么?!”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在空曠的玄關(guān)里帶著尖銳的回響,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發(fā)抖,“一聲不響地消失!電話關(guān)機!你知道這兩天我……”她猛地頓住,把“我有多害怕”這幾個字死死咽了回去,只剩下急促的喘息。
徐天沉默地承受著她的怒火,像一尊沒有生命的石像,只是眼底深處那麻木的死寂,似乎被她的質(zhì)問刺破了一絲縫隙,掠過一絲極快的痛楚。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更緊地抿成一條蒼白的線。
喬羽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喉嚨口的哽咽和眼眶的酸澀。她扶著墻壁站直身體,挺直脊背,試圖找回那個無懈可擊的喬總姿態(tài)。她不能示弱,尤其是在這個她完全看不透的男人面前。
“余燼,”她強迫自己冷靜,聲音卻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那個通緝犯,他為什么找上我?跟我哥的死,到底有什么關(guān)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
一連串的問題像冰冷的子彈射向徐天。
徐天垂下眼瞼,避開了她逼視的目光。他側(cè)過身,背對著她,走向客廳的黑暗深處。那個沉默的背影,透著一種沉重的抗拒和難以言說的痛苦。
“說話?。 眴逃鸬呐鹪俅伪稽c燃,她追上去幾步,聲音在空曠的客廳里顯得格外尖銳,“徐天!看著我!告訴我!那場雨林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哥是怎么死的?!余燼他到底要干什么?!”
她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里回蕩,帶著歇斯底里的邊緣。
徐天的腳步猛地頓住。高大的背影瞬間繃緊,像一張拉到極限的弓!喬羽清晰地聽到他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粗重而壓抑!
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轉(zhuǎn)過身。窗外微弱的光線照亮了他半邊臉,那上面此刻布滿了冷汗,眼神里是喬羽從未見過的、洶涌翻滾的痛苦風(fēng)暴!他的嘴唇在劇烈地顫抖,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破舊風(fēng)箱般的聲音,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
“不……不能……”他艱難地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jié),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硬生生擠出來的,帶著血沫,“別問……求你……別問……”
他猛地抬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身體劇烈地?fù)u晃了一下,仿佛隨時會倒下!那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里,是徹底的崩潰和無助,像一個被噩夢死死扼住喉嚨的孩子。
喬羽所有的憤怒和質(zhì)問,在他這瀕臨崩潰的痛苦面前,瞬間被凍結(jié)了。她看著他痛苦蜷縮的模樣,看著他死死捂住耳朵、試圖隔絕那無形噩夢的動作,一股尖銳的疼痛猛地攫住了她的心臟。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天在大堂里,他劇烈顫抖著逃離的背影。
她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所有的質(zhì)問都堵在了喉嚨里,只剩下冰冷的恐懼和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就在這時——
“叮咚——叮咚——”
刺耳的門鈴聲,毫無預(yù)兆地、急促地響徹了整個寂靜的頂層公寓!
兩人同時一震!猛地看向玄關(guān)的方向!
喬羽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這個時候,會是誰?!
徐天的反應(yīng)更快!幾乎在門鈴響起的瞬間,他眼中那瀕臨崩潰的痛苦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本能的、獵豹般的警覺!他一個箭步上前,將喬羽猛地拉到自己身后!高大的身軀再次成為她堅實的屏障!同時,他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瞬間掃向玄關(guān)墻壁上的可視門禁屏幕!
屏幕上,清晰地映出一個穿著“XX外賣”黃色制服、戴著口罩和帽子的男人身影。他手里拎著一個印著快餐店logo的塑料袋。
“您好!喬小姐嗎?您點的外賣!”門外傳來一個略顯模糊、帶著點口音的男聲。
外賣?喬羽愣了一下。她今天根本沒點過外賣!一股寒意瞬間順著脊椎爬了上來!她下意識地抓緊了徐天擋在她身前的手臂。
徐天的眼神冰冷如刀,死死盯著屏幕里那個低垂著頭、帽檐壓得很低的外賣員。他的身體微微弓起,像一頭蓄勢待發(fā)的猛獸。
“放門口吧?!毙焯鞂χT禁通話器,聲音低沉而冷靜,聽不出絲毫異樣。
“好的好的!”門外的外賣員似乎應(yīng)了一聲,彎腰將塑料袋放在了門口的地墊上。然后直起身,對著門禁攝像頭的位置,似乎很隨意地抬了一下手,像是在整理帽子。
就在他抬手的瞬間!
徐天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如同被高壓電流擊中!
喬羽也看到了!屏幕里,那個外賣員抬起的左手腕內(nèi)側(cè),赫然露出一角刺青!雖然隔著屏幕有些模糊,但那扭曲盤旋的暗紅色線條,像極了一條昂首吐信的——毒蛇!
是余燼的人!他們找上門來了!偽裝!陷阱!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間扼住了喬羽的喉嚨!她甚至來不及尖叫!
下一秒!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公寓那扇堅固的實木大門,如同被炮彈擊中一般,從中間轟然炸裂開來!木屑、灰塵、金屬碎片如同暴雨般向屋內(nèi)激射!
巨大的沖擊波將門口的鞋柜狠狠掀飛,撞在墻壁上四分五裂!
濃煙和嗆人的火藥味瞬間彌漫開來!
兩個穿著黑色作戰(zhàn)服、戴著黑色面罩、只露出冰冷眼睛的身影,如同地獄里沖出的惡鬼,端著短小精悍的沖鋒槍,從被炸開的大門缺口處,悍然突入!黑洞洞的槍口瞬間鎖定了客廳中央的兩人!
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浪裹挾著灼熱的氣流和刺鼻的硝煙,如同巨錘狠狠砸在喬羽的耳膜和胸口!視野瞬間被飛濺的木屑、灰塵和濃烈的白煙充斥!公寓那扇堅固的實木大門連同門框的一部分,如同被無形巨手撕裂的紙片,轟然向內(nèi)炸開、坍塌!
巨大的沖擊波將門口的玄關(guān)柜狠狠掀飛,撞在墻壁上粉碎!嗆人的火藥味和粉塵瞬間彌漫了整個視野!
“趴下!”
徐天的怒吼如同炸雷,在喬羽耳邊爆開!聲音里再沒有一絲一毫之前的崩潰和痛苦,只剩下一種經(jīng)歷過血火淬煉、融入骨髓的冰冷指令!同時,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大力量狠狠攬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猛地向側(cè)面撲倒!
“噠噠噠噠噠——!”
刺耳的槍聲幾乎在喬羽被撲倒的瞬間撕裂了濃煙!灼熱的子彈帶著死亡的尖嘯,如同潑水般傾瀉在他們前一秒站立的位置!昂貴的大理石地面瞬間被鑿出無數(shù)猙獰的彈孔,碎石飛濺!
喬羽重重摔在冰冷的地板上,徐天沉重的身體將她死死壓在下面,像一塊密不透風(fēng)的盾牌。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那顆心臟在瘋狂擂動,如同失控的戰(zhàn)鼓!濃煙和灰塵嗆得她劇烈咳嗽,眼睛刺痛流淚。
“別動!別抬頭!”徐天嘶啞的聲音貼著她的耳朵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鐵血。他的一條手臂死死護住她的頭頸,另一只手閃電般探向腰間——那里除了保安制服標(biāo)配的橡膠警棍,什么都沒有!
透過彌漫的煙塵,喬羽驚恐地看到,兩個如同地獄惡鬼般的黑色身影,端著短小精悍、槍口噴吐著火舌的沖鋒槍,正邁著訓(xùn)練有素的戰(zhàn)術(shù)步伐,從炸開的門洞向客廳內(nèi)突進!他們戴著全覆蓋的黑色面罩,只露出兩雙冰冷、毫無人類情感的眼睛,槍口隨著目光快速掃視、鎖定!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喬羽。這里是頂層公寓,唯一的門被炸毀,電梯和消防通道必然被封鎖。他們成了甕中之鱉!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壓在喬羽身上的徐天動了!他如同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受傷猛獸,爆發(fā)出恐怖的力量!他沒有試圖起身硬撼槍口,而是借著撲倒的勢頭,抱著喬羽,用盡全身力氣,猛地向旁邊客廳中央那張沉重厚實的紅木茶幾滾去!
“砰砰砰!”子彈追著他們的身影,在地板上犁出恐怖的溝壑,木屑紛飛!
兩人的身體狠狠撞在沉重的紅木茶幾腿上!巨大的沖擊力讓喬羽眼前發(fā)黑,五臟六腑都像移了位。徐天悶哼一聲,護著她的手臂肌肉瞬間繃緊如鐵!
“躲好!”徐天低吼,聲音因為撞擊而帶著痛楚的喘息。他猛地松開喬羽,身體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般彈起!
茶幾巨大的桌面成了唯一的掩體。徐天背靠著冰冷的紅木,胸膛劇烈起伏,眼神卻銳利如鷹隼,死死盯著濃煙中那兩個正在快速接近、交替掩護射擊的黑色身影。他的目光掃過茶幾桌面——一個沉重的玻璃煙灰缸,一個插著干花的瓷瓶。
槍聲短暫停歇,是更換彈匣的瞬間!
就是現(xiàn)在!
徐天眼中寒光暴射!他左手閃電般抄起那個足有十幾斤重的方形水晶煙灰缸,如同投擲手雷般,用盡全身力氣,朝著左側(cè)那個剛剛換好彈匣、槍口尚未抬起的悍匪猛砸過去!
沉重的煙灰缸帶著凄厲的風(fēng)聲,精準(zhǔn)無比地砸在悍匪持槍的右手臂上!
“咔嚓!”清晰的骨裂聲響起!
“呃啊——!”那名悍匪發(fā)出一聲痛苦的悶哼,沖鋒槍脫手飛出!劇痛讓他動作瞬間變形!
與此同時,徐天的身體如同鬼魅般從茶幾后竄出!目標(biāo)直指右側(cè)那個被同伴變故驚得微微一頓的悍匪!他的速度快得超出了人類的極限!右手中不知何時已握住了那個沉重的瓷花瓶,當(dāng)作鈍器,帶著全身沖刺的慣性,狠狠砸向第二名悍匪的太陽穴!
花瓶在悍匪的頭部炸開!瓷片飛濺!鮮血混合著白色的腦漿瞬間迸射!
第二名悍匪連哼都沒哼一聲,如同被砍倒的木樁般直挺挺向后倒去!
被砸斷手臂的悍匪反應(yīng)極快!劇痛沒有讓他完全喪失戰(zhàn)斗力!他僅剩的左手瞬間拔出大腿槍套里的手槍,忍著劇痛抬起槍口,黑洞洞的槍管瞬間鎖定徐天的后心!
“小心!”喬羽的尖叫撕心裂肺!
徐天仿佛背后長了眼睛!在悍匪拔槍抬手的剎那,他身體猛地向下一沉,一個近乎貼地的戰(zhàn)術(shù)翻滾!動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
“砰!”手槍子彈擦著他的后背呼嘯而過,射入墻壁!
翻滾中的徐天腳尖精準(zhǔn)地勾起地上悍匪掉落的沖鋒槍,右手順勢一抄!冰冷的金屬槍身入手瞬間,他翻滾的動作沒有絲毫遲滯,身體如同裝了彈簧般再次暴起!槍口在起身的軌跡中已然噴出致命的火舌!
“噠噠噠噠——!”
一個精準(zhǔn)無比的三連發(fā)點射!
子彈如同長了眼睛,狠狠鉆入斷臂悍匪的眉心、咽喉和心臟!血花在他黑色的面罩上炸開!他舉著的手槍無力地垂下,身體晃了晃,轟然倒地。
槍聲戛然而止。
整個頂層公寓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濃煙還在彌漫,刺鼻的血腥味混合著硝煙味,濃烈得令人作嘔。地上躺著兩具穿著黑色作戰(zhàn)服的尸體,鮮血在昂貴的地毯上迅速洇開,像兩朵丑陋而恐怖的花。
徐天單膝跪地,手中端著那把繳獲的沖鋒槍,槍口還飄散著淡淡的青煙。他劇烈地喘息著,汗水混合著灰塵和濺上的血點,順著他緊繃的下頜線滑落。他的眼神冰冷銳利,如同剛從地獄血池里爬出來的殺神,掃視著炸開的門洞,確認(rèn)再無威脅。
喬羽蜷縮在紅木茶幾后面,渾身抖得像風(fēng)中的落葉。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沒有讓失控的尖叫沖破喉嚨。剛才那電光火石間的搏殺,血腥、暴力、精準(zhǔn)、致命!完全打敗了她對這個沉默保安的所有認(rèn)知!這不是保安,這是一頭披著人皮的戰(zhàn)爭機器!
她看著徐天沾著血污和灰塵的側(cè)臉,看著他握著槍、指骨發(fā)白的手,看著他眼中那尚未褪去的、令人膽寒的殺意……巨大的恐懼和一種陌生的、令人心悸的沖擊感,讓她大腦一片空白。
徐天緩緩站起身,動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他走到門口炸開的巨大缺口,警惕地向外張望了一下。樓道里一片死寂。他返身,走到喬羽面前,向她伸出手。
那只手,骨節(jié)分明,布滿厚繭,手背上還沾著敵人的血跡和幾道被飛濺木屑劃破的細(xì)小傷口。它穩(wěn)定,有力,帶著硝煙和血腥的氣息。
喬羽看著他伸過來的手,又抬頭看著他沉寂卻銳利的眼睛。剛才那地獄般的景象還在眼前晃動,恐懼讓她本能地想后退,但另一種更強大的、想要抓住救命稻草的沖動,讓她顫抖著,慢慢伸出了自己冰冷的手。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徐天染血的手掌時——
“咻——!”
一聲極其輕微、卻令人毛骨悚然的破空聲,毫無征兆地從炸開的門洞外、走廊的陰影死角里響起!
徐天瞳孔驟然收縮!全身的汗毛瞬間炸立!一股致命的寒意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他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的時間,完全是無數(shù)次生死邊緣磨礪出的本能反應(yīng)!
他猛地向前撲去!不是躲閃,而是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撞在剛剛站起一半的喬羽身上!
巨大的力量讓兩人瞬間失去平衡,重重地朝著客廳深處摔去!
“噗!”
一聲沉悶得令人心頭發(fā)顫的聲響,在徐天撲倒喬羽的同時,清晰地傳入喬羽耳中!
兩人摔倒在地毯上。喬羽被徐天沉重的身體壓著,摔得七葷八素,眼前發(fā)黑。但更讓她魂飛魄散的是,她清晰地感覺到,壓在自己身上的徐天,身體猛地一僵!隨即,一股溫?zé)岬摹е鴿庵罔F銹味的液體,瞬間浸透了她肩頭的衣物!
“呃……”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痛苦的悶哼,從徐天緊咬的牙關(guān)中逸出。
喬羽驚恐地睜大眼睛,看到徐天原本銳利如鷹隼的眼神,瞬間渙散了一下,額頭上瞬間布滿了豆大的冷汗!他的右肩胛骨靠下的位置,赫然插著一支尾部帶著白色羽毛、閃爍著幽藍(lán)寒光的——麻醉鏢!
“徐天!”喬羽失聲尖叫!
炸開的門洞外,陰影里傳來一聲陰冷的、帶著濃重口音的低笑:“嘖,不愧是‘夜梟’,這都躲開了心臟……不過,也夠了。”
腳步聲響起。一個穿著迷彩作戰(zhàn)褲、黑色緊身背心、臉上涂著厚重叢林油彩、脖子上掛著一條猙獰毒蛇項鏈的光頭壯漢,如同人形棕熊般,扛著一把造型粗獷的麻醉槍,慢悠悠地踱了進來。他身后,跟著幾個同樣裝束、手持武器的彪悍身影。
光頭壯漢的目光掃過地上兩具同伴的尸體,又落在徐天身上,眼神里帶著殘忍的欣賞和一絲忌憚:“老大說得對,對付你這頭受傷的孤狼,再小心也不為過?!彼珠_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睡一覺吧,‘夜梟’。老大想見你,還有……你懷里這位漂亮的‘嫂子’?!?/p>
徐天掙扎著想撐起身體,但麻醉劑的藥效如同洶涌的潮水,瞬間沖垮了他的意志。他眼中最后的光芒是看向喬羽的,那眼神里有未盡的殺意,有深重的擔(dān)憂,有濃得化不開的無力……最終,所有的光芒都熄滅了。他沉重的身體徹底軟倒,壓在喬羽身上,失去了所有意識。
“不——!”喬羽絕望的哭喊,成了這片狼藉血腥的公寓里,最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