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分!”周旭冉叉著腰,小腦袋昂得高高的,固執(zhí)地重復(fù)著他的數(shù)學(xué)成績,仿佛這是件值得炫耀的大事。
“我知道你數(shù)學(xué)考了一百分,”菲菲阿姨看著他那副得意的小模樣,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但你的英語和語文成績……”她語氣里帶著無奈,“也不能這樣偏科吧?”
“我都及格了!”周旭冉立刻強調(diào),雖然只有兩個C,但在他眼里,過了及格線就是勝利。
“但是只有C??!”菲菲阿姨的音調(diào)不由得拔高了一點。
看著眼前這個只盯著數(shù)學(xué)滿分沾沾自喜的小家伙,菲菲阿姨深吸一口氣,終于下定決心:“這樣不行。從這個學(xué)期開始,你的零用錢和你的成績掛鉤!”
周旭冉愣了一下,豎起耳朵。
“聽著,”菲菲阿姨清晰地宣布規(guī)則,“拿到B,獎勵五十元;拿到C,沒有零用錢;拿到A,獎勵一百元!”
周旭冉眼珠滴溜溜一轉(zhuǎn),掰著手指頭飛快地心算:語文C(沒錢),英語C(沒錢),數(shù)學(xué)A(一百塊)……
“那我豈不是一個月只有一百塊錢?”他叫出聲,小臉頓時垮了下來。
“沒錯!”菲菲阿姨斬釘截鐵地點頭,甚至下意識地模仿了他剛才的姿勢,雙手叉腰,氣勢十足,“而且,如果哪科不及格,拿了F,那就還要倒扣五十!”
“不公平!”周旭冉立刻抗議起來,像只炸毛的小獅子,“我就算全部拿A也只有三百塊!明明林曦熙每個月都有六百塊零花錢!”他懂得拋出參照物的重要性。
菲菲阿姨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比較噎了一下,看著他氣鼓鼓又帶著點狡黠的小眼神,思索片刻,決定給這個為了數(shù)學(xué)拼命努力的小可憐開個小小的后門:
“行。那就這樣,單科滿分,獎勵翻倍,算你兩百。”
這場關(guān)于零花錢的“談判”,雙方都覺得自己大獲全勝。
當(dāng)日,周旭冉興致勃勃地將這件“喜事”轉(zhuǎn)述給林曦熙時,她正坐在溫室的藤椅上,目光有些放空地凝視著面前一盆小小的仙人掌。
“所以,”林曦熙聽完,視線終于從那盆仙人掌上移開,轉(zhuǎn)向周旭冉,“你以后一個月的零花錢,就鎖定在兩百塊了?”
她的話像一根細針,戳破了周旭冉關(guān)于自己“談判勝利”的快樂氣泡。
緊接著,她又淡淡地補了一刀:“比原來少了整整一百。”
看著周旭冉臉上得意的笑容瞬間凝固,然后像融化的冰淇淋一樣垮下來,林曦熙頓了頓,覺得還是應(yīng)該說點什么。
她語氣平淡地安慰道:“沒事。反正我們吃住都在家里,平時也花不了什么錢?!?/p>
話雖如此,那憑空消失的一百塊錢,還是讓周旭冉心里像被挖走一小塊,空落落的。
不過,這種失落感在他身上停留的時間,短得就像一滴水珠滑過荷葉。
半分鐘不到,那張小臉上就重新煥發(fā)出光彩,他聲音又恢復(fù)了慣有的活力:“你說得對!而且下下個月就過年啦!馬上我就能收到壓歲錢了!”
他像是瞬間切換了頻道,注意力立刻被轉(zhuǎn)移,湊近好奇地問,“對了,你剛才在看什么那么入神?”
林曦熙默默地看著他這情緒收放自如、完全不被負面感受拖泥帶水的樣子,心底罕見地升起一絲不易察覺的佩服——這種天賦異稟的樂天派,大概是世界上活得最輕松的人種了。
“在看這個?!彼⑽⑻Я颂掳?,示意面前那盆仙人掌,“它明明是會開花的品種,但不知道為什么,一直都不肯開花?!?/p>
“仙人掌還會開花嗎?”周旭冉湊近那盆盆栽,盯著它看了好一會兒,小臉上寫滿困惑:“這……真的是仙人掌嗎?”
眼前這團東西白乎乎的,毛茸茸的,跟他印象中綠油油、硬邦邦還帶刺的仙人掌完全不一樣。
看起來……更像一團不小心長在花盆里的霉菌。
“這是白星仙人球,”林曦熙單手托著腮,目光依舊停留在那團“白毛球”上。
“它一般在秋冬季節(jié)開花。因為怕冷,所以才放在溫室里?!彼D了頓,“可是現(xiàn)在都十二月中旬了,它還是沒有動靜。”
“百姓仙人?”周旭冉忍不住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團看起來有點詭異的“霉菌”。
“是白星仙人球?!绷株匚跫m正道。
但她話音落下,一回頭,身邊已經(jīng)空無一人。
周旭冉就像一陣小旋風(fēng),跑得無影無蹤。
林曦熙眨巴了兩下眼睛,對此似乎習(xí)以為常,默默地又將目光移回了那盆固執(zhí)地不肯開花的仙人球上。
“媽——!媽——!”菲菲阿姨正興致勃勃地跟老公分享兒子在零花錢“談判”中的“傻樣”,當(dāng)事人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像顆小炮彈一樣沖了進來。
“我要買,我要買那個‘百姓仙人’!”他微微喘著氣,語氣急切又肯定。
“‘百姓仙人’?”夫妻二人交換了一個茫然的眼神,異口同聲地問,“那是什么東西?”
“就是一種長得像霉菌,但是會開花的仙人掌!”周旭冉努力回憶著林曦熙的描述,生怕自己忘記這重要的名字,才一路狂奔回來告訴爸媽。
“我要送給林曦熙一盆,要那種已經(jīng)開了花的!”
他眼睛亮晶晶的,大聲宣布:“當(dāng)她的圣誕節(jié)禮物!”
菲菲阿姨和周叔叔對視一眼,都有些驚訝。
他們當(dāng)然知道林曦熙喜歡侍弄些花花草草。讓他們意外的是,自家這個平日里只對奧特曼卡片和電動游戲感興趣的“頂級小傻子”,居然知道投其所好!
兩人不由得有種‘自家孩子長大了’的感動感。
“買!這周末帶你去花卉市場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