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雷炸響的瞬間,楚明昭手中的朱筆在奏折上劃出猙獰的墨痕。
暴雨如注,琉璃瓦上的雨珠砸在青玉案幾,混著案頭未燃盡的龍涎香,蒸騰起令人煩躁的濕氣。
她抬手摘下沉重的赤金銜珠冠,
烏發(fā)如瀑傾瀉,發(fā)間殘留的珍珠流蘇隨著動作輕晃,映得她眉眼愈發(fā)冷艷。
“殿下,謝首輔求見?!?/p>
云岫的聲音隔著雨幕傳來,帶著幾分猶豫。
楚明昭冷笑一聲,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袖中半枚染血的玉佩
——那是今日從漕糧案新抓獲的細(xì)作身上搜出的,玉佩內(nèi)側(cè)赫然刻著“謝府”二字。
她起身時玄色織金長袍掃過地面,銀龍軟劍在昏暗的燭火下泛著幽光,“讓他進(jìn)來。”
謝珩踏入書房的剎那,宛如謫仙誤入凡塵。
他月白錦袍被雨水浸透,緊貼著勁瘦的身軀,勾勒出流暢的肌肉線條。
廣袖上銀絲云紋暈染成灰,卻無損他分毫風(fēng)姿。
他抬手摘下濕漉漉的斗笠,露出俊美無儔的面容,
眼尾微微泛紅,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雨珠,
高挺的鼻梁下,唇色卻愈發(fā)鮮艷,像是沾染了春日最艷麗的桃花。
“殿下在生氣?”
他的聲音溫潤如春水,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
不等楚明昭回答,便自顧自上前,從袖中取出一方素白絲帕,想要擦拭她鬢角的碎發(fā)。
楚明昭側(cè)身避開,將染血的玉佩狠狠拍在案上,“謝首輔可知罪?”
她的聲音冷得像臘月的寒冰,鳳目微瞇,眼尾的丹砂痣隨著怒意跳動,“漕糧案細(xì)作身上的謝府玉佩,作何解釋?”
謝珩垂眸看著玉佩,忽然輕笑出聲。
他緩緩跪坐在地,廣袖鋪展如綻放的白蓮,蒼白的手指輕輕撫過玉佩上的紋路,
“殿下覺得,以臣的手段,若真想謀反,會留下這般拙劣的證據(jù)?”
他抬眼望她,眸光流轉(zhuǎn)間似有星河破碎,
“還是說……殿下寧可相信一塊玉佩,也不愿信臣?”
楚明昭握緊腰間軟劍,卻見謝珩突然扯開衣領(lǐng)。
閃電劃破天際,照亮他心口猙獰的舊疤——
那是三日前為她擋箭留下的傷痕,此刻在雨水浸泡下泛著可怖的紅。
“這道疤,是臣拿命換的?!?/p>
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哽咽,伸手扯住她的裙擺,“殿下若要罰,便用這把劍,親手剜了臣的心吧?!?/p>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侍女的通報聲:
“殿下!禮部侍郎家的千金求見,說有重要線索!”
楚明昭蹙眉,還未開口,謝珩已如同一道紫色的閃電掠至門前。
他冷眼看著渾身濕透卻難掩嬌柔的禮部千金,嘴角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
那千金對上他的目光,竟忍不住后退半步——
眼前的首輔大人,哪還有半分朝堂上溫潤如玉的模樣,周身散發(fā)的寒意,宛如來自地獄的修羅。
“謝某倒是不知,何時輪到閨閣小姐插手政務(wù)了?”
謝珩的聲音溫柔得可怕,修長的手指把玩著腰間玉佩,
“莫不是……想效仿當(dāng)年的宸妃?”
那千金臉色驟變,顫抖著看向屋內(nèi)的楚明昭:“殿下明鑒!民女是受父親所托……”
“住口!”
楚明昭冷聲打斷,緩步走到謝珩身邊。
她今日未著華服,只穿一襲素色中衣,卻依舊氣勢如虹。
她掃了眼瑟瑟發(fā)抖的千金,目光最終落在謝珩身上,“謝卿,你說該如何處置?”
謝珩眼中閃過一絲狂喜,他突然單膝跪地,仰頭望著楚明昭,眼神熾熱得仿佛要將她灼燒。
暴雨打濕他的長發(fā),貼在蒼白的臉頰上,
卻讓那張臉愈發(fā)顯得妖冶俊美,
“但憑殿下吩咐。若殿下覺得她聒噪……”
他話音未落,袖中寒光一閃,匕首已抵住千金咽喉。
“且慢?!?/p>
楚明昭抬手阻止,“帶她去偏殿,仔細(xì)審問?!?/p>
她看著侍衛(wèi)帶走千金,余光瞥見謝珩收起匕首時,指尖若有若無地擦過她手背。
待屋內(nèi)只剩兩人,謝珩突然將她抵在墻上。
他呼吸灼熱,帶著雨水的氣息,“殿下方才在吃醋,對不對?”
他的聲音低沉而魅惑,拇指輕輕摩挲著她泛紅的耳垂,
“看到別的女子靠近臣,殿下會生氣?!?/p>
楚明昭偏過頭,避開他灼熱的目光:“謝珩,你越界了?!?/p>
“臣早就越界了?!?/p>
謝珩輕笑,低頭吻住她脖頸,動作卻溫柔得像在親吻稀世珍寶,
“從第一次在金鑾殿見到殿下,臣就知道,這一生,都要困在殿下編織的牢籠里了?!?/p>
他說著,突然扯開她衣領(lǐng),露出精致的鎖骨,
“殿下看,這里有臣留下的印記?!?/p>
楚明昭這才發(fā)現(xiàn),鎖骨處不知何時多了一顆朱砂痣,紅得刺眼。
她正要質(zhì)問,卻聽謝珩在她耳邊低語:“這是臣用秘法種下的情蠱,一生一世,都要與殿下糾纏不清?!?/p>
他的聲音帶著病態(tài)的偏執(zhí),卻又充滿深情,
“殿下想躲,也躲不掉了?!?/p>
就在此時,云岫的聲音再次響起:“殿下!刑部傳來急報,漕糧案主犯招供,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楚明昭猛地推開謝珩,整理好凌亂的衣衫。
她看著鏡中自己泛紅的臉頰,心中涌起一絲慌亂。
謝珩站在她身后,
目光灼灼地望著她的倒影,嘴角掛著得逞的笑意。
“隨本宮去刑部。”
楚明昭沉聲道,轉(zhuǎn)身時卻被謝珩拉住手腕。
“殿下可知,臣為何故意引那千金前來?”
謝珩將她抵在鏡前,溫?zé)岬暮粑鼟哌^她耳畔,
“臣就是想看看,殿下會不會為臣吃醋?!?/p>
他說著,抬手輕撫過她鏡中的面容,“現(xiàn)在臣知道了,原來殿下心里,也是有臣的?!?/p>
楚明昭想要反駁,卻被他堵住了嘴。
這個吻帶著強烈的占有欲,卻又小心翼翼。
謝珩的手穿過她的長發(fā),將她摟得更緊,
“殿下,別推開臣。臣愿做您最忠誠的犬,最鋒利的刀,只要能留在您身邊?!?/p>
良久,楚明昭才猛地推開他,轉(zhuǎn)身走向門外。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謝珩,若再敢擅作主張,本宮定不輕饒。”
謝珩望著她遠(yuǎn)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他低頭看著掌心,那里還殘留著她的溫度。
“殿下,臣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p>
他喃喃自語,眼中閃爍著瘋狂而熾熱的光芒,“就算是用最卑劣的手段,臣也要將您困在身邊,永生永世?!?/p>
雨越下越大,楚明昭在前往刑部的路上,腦海中不斷回想著謝珩的話和那個帶著強烈占有欲的吻。
她握緊拳頭,試圖壓制心中異樣的情緒。
這個男人,就像一場無法躲避的風(fēng)暴,
正一點點侵入她的世界,攪亂她的心神。
而她,似乎也在不知不覺中,對他產(chǎn)生了一絲連自己都不愿承認(rèn)的情愫。
刑部大牢內(nèi),昏暗的燭光搖曳。
楚明昭身著玄色勁裝,頭戴帷帽,腰間軟劍未出鞘,卻讓周遭衙役不敢直視。
她立于牢門前,身姿挺拔如松,縱使衣著樸素,周身氣勢卻如驚濤駭浪,令人望而生畏。
謝珩站在她身側(cè),月白錦袍換作了玄色勁裝,
更襯得他冷峻如霜。
“帶主犯上來。”楚明昭冷聲吩咐。
片刻后,一名男子被押至跟前。
他渾身是傷,卻強撐著抬頭:
“殿下,指使小人劫漕糧的,是……是睿王余黨!他們說,只要事成,便會……”
“住口!”
謝珩突然出聲,聲音冷得像冰,“睿王已死,莫要血口噴人。”
他說話時,目光卻始終落在楚明昭身上,觀察著她的反應(yīng)。
楚明昭蹙眉,看著主犯突然七竅流血,倒地身亡。
她轉(zhuǎn)頭看向謝珩,眼中閃過一絲懷疑:“謝卿,你似乎并不意外?”
謝珩微笑著,緩步上前,伸手替她拂去肩頭不知何時沾上的稻草,
“臣只是覺得,這幕后之人,手段太過拙劣。”
他的聲音溫柔,動作親昵,“殿下不必憂心,有臣在,定會將真相查個水落石出?!?/p>
楚明昭避開他的手,轉(zhuǎn)身離開牢房:“回府?!?/p>
她的聲音冰冷,卻難掩心中的煩躁。
謝珩,這個神秘而危險的男人,究竟還有多少秘密瞞著她?而她對他的感情,又該何去何從?
馬車在雨夜中疾馳,車內(nèi),楚明昭閉目養(yǎng)神,試圖平復(fù)心緒。
謝珩坐在她對面,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車廂搖晃間,他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
“殿下,別生臣的氣了?!?/p>
他的聲音帶著討好,“臣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留在您身邊。”
楚明昭猛地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她睜開眼,對上他熾熱的目光:“謝珩,你我之間,終究是君臣?!?/p>
“不,不僅僅是君臣?!?/p>
謝珩說著,突然傾身向前,將她壓在軟墊上,
“在臣心里,殿下是臣的神,是臣的信仰,是臣愿意用生命守護(hù)的人?!?/p>
他低頭吻住她,這個吻比之前更激烈,更霸道,
仿佛要將她的一切都據(jù)為己有。
楚明昭想要反抗,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無力推開他。
謝珩的吻帶著致命的誘惑,讓她漸漸迷失。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這場危險的感情游戲中,堅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