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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薩的夜晚格外的寧靜,靳修文的眼睛異樣明亮,坐在病床上,各項檢查數(shù)據(jù)趨向于正常,醫(yī)生眼睛帶著莫名的悲傷。
靳修文與天葬場那邊通完電話,等他死后,會有人過來收尸。
他以前交了一大筆錢,安排好所有事情,像是卸掉承載在生命中的擔(dān)子,身體有種飄起來的感覺。
靳修文似有所感,猛地看向門口,好像看到父母來接他了。
【爸媽!】
靳修文眼眶濕 潤,起身想要沖上去,可父母的身影很快消失。
父母變成蘇芷沫與蕭清野。
蕭清野走進(jìn)病房,跪在地上,滿臉懊悔:【對不起,芷沫說我犯病了,好像弄壞你的東西,請你原諒?!?/p>
不待靳修文說話,蘇芷沫拍著蕭清野的肩膀,溫柔安撫:【也不是什么重要東西,不用太傷心,明天就是婚禮,不能影響情緒?!?/p>
蕭清野眼巴巴望著靳修文:【損壞的東西,我們會賠償?shù)?,你不會因為這件事情拒絕做伴郎吧?!?/p>
【我太想你做我的伴郎了?!?/p>
蘇芷沫心疼蕭清野,見他呼吸急促,急忙呼叫醫(yī)生,讓他先去休息,并且保證靳修文會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婚禮上。
蕭清野這才依依不舍跟著醫(yī)生離開。
靳修文全程沒有說話,平靜的目光,使得蘇芷沫心中隱隱不安,她從未見過靳修文冷漠的樣子。
【清野的抑郁癥挺嚴(yán)重,希望你能理解,所以務(wù)必要參加我們的婚禮?!?/p>
靳修文緩緩抬頭,靜靜盯著蘇芷沫的眼睛,從前相愛的時候,怎么會想到,曾經(jīng)那么愛他的女孩兒,給他帶來無法抹平的傷害。
他已經(jīng)沒有淚水可以流出,也沒有時間去悲傷。
【幾點鐘?】
靳修文明白,不答應(yīng)的話,蘇芷沫不會離開,天葬之前,只想安靜的擁抱世界。
【下午兩點?!?/p>
靳修文愣住,心中苦澀,下午兩點啊,估計沒時間了。
他能感覺到自己很快便會離開這個世界。
【好。】
靳修文點點頭,笑了笑,【我一定準(zhǔn)時參加?!?/p>
蘇芷沫沒想到他輕易答應(yīng),語氣變得凝重:【婚禮之后,你立即離開拉薩。】
靳修文明白她依然在警惕,生怕破壞與蕭清野的幸福婚姻。
輕輕嗯了一聲,靳修文閉上眼睛。
再也沒有說話。
蘇芷沫接了一個電話,靳修文聽見蕭清野的哭聲,她臉色劇變,轉(zhuǎn)身便沖出病房,看起來真的很在意。
靳修文慢慢躺在床上,雙手疊放在胸前,深深吸了一口氣。
夜,很漫長。
靳修文回想了很多事情,唯獨沒有去懷念與蘇芷沫的愛情。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jìn)現(xiàn)實,病房的門打開。
金光籠罩整個病房,靳修文死死盯著前方,房門緩緩打開,父母從外邊走來,臉上掛著笑容。
【爸媽,我好想你們!】
靳修文感覺到身體飄了起來,面對父母的招手,迫不及待迎上去。
這一年來,他過的好痛苦。
如今,一家人終于不分開。
靳修文與父母的身影化作光點,消失在醫(yī)院廊道里。
十點半,來不及過生日。
靳修文永遠(yuǎn)離開了人世。
天葬場的員工接到醫(yī)院的電話,把靳修文的尸體運走。
車子緩緩朝著天葬場而去,恰好與迎親的車隊擦肩而過。
靈車?yán)锏慕尬陌苍旈]著眼睛。
婚車?yán)锏氖捛逡皾M臉幸福和憧憬。
穿著婚紗的蘇芷沫詭異沉默。
到了酒店,遲遲不見靳修文出現(xiàn),蕭清野臉色焦急:【他不是答應(yīng)過嗎?】
蘇芷沫臉色鐵青,撥打靳修文的號碼,無人接聽。
發(fā)過去一條短信:【既然答應(yīng)了就應(yīng)該做到,靳修文,別刺激清野?!?/p>
沒有回應(yīng)。
蘇芷沫心中涌出一股強(qiáng)烈的不安,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有大事情發(fā)生。
【算了?!?/p>
蘇芷沫甩掉所有負(fù)面情緒,與蕭清野走進(jìn)酒店。
天葬場的鐘聲響起,意味著又有人上了天堂。
聽到鐘聲后,蘇芷沫心頭猛地一顫,在宣告誓言的流程中,直接走出婚禮現(xiàn)場,掏出手機(jī),撥打醫(yī)院的號碼。
她迫切想要知道靳修文的消息。
持續(xù)了十幾秒鐘的等待,醫(yī)院那邊回復(fù),今早十點半,靳修文已經(jīng)離開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