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都岸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股風雨欲來的冷意,每個字都像是從牙齒縫里擠出來一樣,“就是感覺物理差了點,不想偏科,補一下。有問題?”
許霄被他那眼神看得脖子一涼,下意識縮了縮脖子,但是臉上的壞笑卻沒收回去。
他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沒問題!絕對沒問題!精益求精嘛!學神的世界豈是我等學渣能懂的?!?/p>
他笑嘻嘻的說著,轉回身去,但是那抖動的肩膀明顯是還在笑。
就在這時,教室門口傳來幾聲威嚴的咳嗽。
班主任李老師拿著卷子走了進來,臉上帶著難得的笑容。
她視線掃過全班,目光如炬。
“好了,大家都回座位上吧。”李老師站上講臺,聲音洪亮,帶著欣喜,“首先,讓我們把最熱烈的掌聲送給我們的年級第一,同時也是全科第一的——祁都岸同學!”
“另外,祁都岸同學這次的成績,打破了濱海一中以往理科成績的最高記錄,希望明年高考的時候,祁同學你能保持住這樣的成績啊?!?/p>
李老師的目光落在祁都岸身上,帶著鼓勵,“那明年的高考理科狀元一定是你?!?/p>
她說完,率先鼓起掌。
“嘩——”
教室里瞬間爆發(fā)出極其強烈,帶著崇拜的掌聲。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朝著祁都岸看過去。
“臥槽!破紀錄了!祁神牛逼!”
“祁神,收下我的膝蓋!”
“祁神牛逼!”
幾個挨著祁都岸的男生起哄得最大聲,掌聲拍得震天響。
祁都岸在萬眾矚目中,依舊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他站起身,公事公辦地說著客套話:“謝謝老師的夸獎,我會再接再厲。”
然后就坐回去,撿起掉落在桌面筆,繼續(xù)百無聊賴地轉筆,目光冷淡,仿佛周圍的這些贊嘆和驚訝與他無關。
李老師滿意地點了點頭,雙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大家可以安靜。
她看向下面坐著的陸千樾,臉上的笑意更深:“祁同學考得很好,但是今天,我想特別的表揚一位同學?!?/p>
陸千樾的臉上慢慢飄上兩朵紅暈,視線偏移不敢看李老師。
李老師的聲音里充滿了由衷的贊嘆:“那就是——陸千樾!”
全班的目光,如同聚光燈,從祁都岸身上移開后,唰的一下聚焦在陸千樾身上。
陸千樾聽到李老師叫自己的名字,騰的站了起來,這會兒,收到同學們的注目禮,她下意識站得更直了些。
“陸同學這次期末考試,進步巨大!”李老師的聲音鏗鏘有力,充滿了驕傲,“她從班級倒數(shù)第一,一躍進入前二十名!總分提升了將近一百分!”
“這個進步!放眼全年級,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教室里瞬間響起一片比剛才更加激烈的掌聲和議論聲。
“哇!太牛逼了吧!”
“一百分!這么強!怎么做到的?。 ?/p>
“陸千樾你好牛逼??!”
“付出果然是有回報的!她這段時間那么拼!”
李老師又示意大家安靜,她看向陸千樾,眼神里充滿了鼓勵和期許:“這說明什么?”
“說明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只要有明確的目標和堅持不懈的努力,就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陸千樾用她的實際行動,完美詮釋了天道酬勤這四個字!”
“老天是不會辜負有心人的!她這份拼搏的精神,值得我們全班每一個人學習!”
“啪啪啪——?。 ?/p>
一陣激烈持久的掌聲響起,帶著純粹的欽佩和祝賀。
同學們看向陸千樾的目光里,充滿了真誠的贊嘆和刮目相看。
陸千樾的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但是眼睛亮得嚇人。
這是她第一次得到這么多的認可和肯定!
她微微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嘴角的笑容卻怎么也壓不下去。
周旭轉過頭看著陸千樾,手上用力地鼓著掌,眼神深處蕩漾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情愫。
祁都岸面無表情地靠在椅子上,仿佛周圍發(fā)生的一切與他隔著厚厚的玻璃。
聽著班主任對陸千樾的夸贊,他心里是為陸千樾開心的。
但隨即又想到陸千樾現(xiàn)在所有的變化都來自于不追他以后的蛻變,心里又煩躁無比。
就好像……他是陸千樾成功路上的絆腳石一樣。
這個念頭一出,就像是蛛網(wǎng)纏繞在祁都岸心上,讓他心情郁結。
他視線落在周旭身上,看著周旭看向陸千樾的眼神里帶著的溫柔,一股莫名的情緒涌上心頭。
祁都岸正在轉筆的手指終于停下,一動不動。
窗外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時候變得灰蒙蒙的,淺灰色的云層壓得很低,帶來一股前所未有的煩悶。
就像此刻祁都岸的心。
……
放學的時候下起了暴雨。
世界被渲染成一片白茫茫,豆大的雨點砸在玻璃窗上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同學們被困住,只能站在走廊上望著雨幕發(fā)愁,盼望著這場雨趕緊停。
理科一班門口,熱鬧非凡。
陸千樾的三個閨蜜——杜樂語,蕭雅,羅楠楠,專程從文科樓那邊走了過來。
她們已經得到陸千樾考了個好成績的消息,是專門過來找她等下一起去吃好吃的慶祝慶祝。
但是顯然,天公不作美。
三人靠在走廊的墻上,有些發(fā)愁。
與此同時,祁都岸的兩個兄弟——陳清讓和陸鳴安,一個從文科樓過來,一個從下面的理科七班跑上來,兩個人正好在樓梯口遇見,便一起晃到門口。
他們也是約好了祁都岸和許霄,放學后一起去打游戲。
兩撥人不可避免的在理科一班門口撞在一起,頓時氣氛有些微妙。
看到陳清讓,羅楠楠斜了他一眼,抬起手拍了拍杜輕語的肩膀,聲音清脆響亮,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小樂你好牛逼??!這次居然考了年級第一!把某些人壓得死死的?!?/p>
她這話是故意說給陳清讓聽的,因為在過去,陳清讓穩(wěn)坐一中文科的年級第一,與祁都岸并稱一中雙神。
陸鳴安聽到了,用手肘撞了撞陳清讓,聲音里有些不可置信:“什么,清讓,你這次居然翻車了?你居然不是第一??這不是你??!”
陳清讓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目光有些陰沉,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嗯,只是有點發(fā)揮失常,沒休息好,沒把握好時間,文綜最后一道大題沒寫?!?/p>
他話音剛落,羅楠楠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眉毛橫立,聲音驟然拔高:“什么發(fā)揮失常?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還找什么沒休息好的借口?”
她雙手叉腰,火力全開,“成績不行多去看看書刷刷題吧!”
“誒!”陸鳴安有些不樂意了,上前逼近一步,不再嬉皮笑臉的,“你說話給我注意點??!不就是搶了一次第一,又不見得以后都是第一!”
羅楠楠被陸鳴安這少見的冷臉嚇到,往蕭雅旁邊縮了縮。
“你說話那么大聲,干嘛,比嗓門大??!”
蕭雅安撫地拍了拍羅楠楠后背,把她護在身后,沖著陸鳴安吼了一聲。
陳清讓沒說話,一臉冷漠。
杜樂語則是面無表情推了推眼鏡,氣場冷冽。
就在這緊繃的時刻,陸千樾和祁都岸,一前一后,幾乎是肩并肩地走到了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