軋鋼廠食堂后廚,巨大的蒸籠如同噴發(fā)的火山口,噴吐著洶涌的白色蒸汽,發(fā)出沉悶的嘶吼。濃郁的、混雜著麥香、堿味和水汽的味道,灼熱地充斥在每一個角落,黏糊糊地糊在人的皮膚上。灶火舔舐著鍋底,發(fā)出呼呼的咆哮,將整個后廚烤得如同盛夏午后的鐵皮屋頂。
何雨柱站在最靠近蒸籠的長案板前。他上身只穿著一件洗得發(fā)黃、被汗水浸透大半的舊汗衫,裸露出的手臂肌肉線條清晰,隨著揉面的動作賁張起伏,汗珠順著古銅色的皮膚滾落,砸在光滑的面團上,瞬間被吸收。他雙手如同不知疲倦的機器,在案板上反復(fù)揉搓、按壓著一大團發(fā)酵好的精白面團。面團在他手下如同被馴服的云朵,發(fā)出柔韌的“噗噗”聲,光滑細膩,散發(fā)著純粹誘人的麥香。
他面無表情,眼神專注得近乎冷酷。額頭的汗水流進眼角,帶來一陣刺痛,他只是微微偏頭,用汗衫的肩頭隨意蹭掉,動作沒有絲毫停頓。旁邊幾個負責(zé)剁菜餡兒或者洗菜的幫廚,都熱得有些蔫頭耷腦,動作也慢了下來,只有何雨柱,仿佛感受不到這蒸籠地獄般的高溫,每一個動作都精準(zhǔn)、高效,帶著一種無聲的力量感。
“柱子哥,歇會兒吧?喝口水!”一個年輕幫廚遞過來一個掉了瓷的搪瓷缸子,里面是晾著的涼白開。
何雨柱頭也沒抬,只是從鼻腔里發(fā)出一個短促的“嗯”,手上揉面的動作依舊不停。他端起缸子,仰頭,“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喉結(jié)急促地滾動著。冰涼的水滑過灼熱的食道,帶來短暫的舒適,但胃里那點早飯(兩個冰冷的窩頭)早已被這高強度勞動消耗殆盡,空虛感伴隨著灼熱,像兩只手在腹腔里撕扯。
放下缸子,他繼續(xù)揉面。汗水再次迅速滲出,在汗衫上暈開更深的印記。他微微瞇起眼,目光掃過案板上那團散發(fā)著生命力的精白面團,又掠過旁邊幾個熱氣騰騰、剛剛出籠、散發(fā)著誘人光澤的椒鹽油酥卷(這是給工友們準(zhǔn)備的早餐之一),眼神深處,一絲冰冷的算計如同寒潭底部的暗流,悄然涌動。
棒?!莻€小白眼狼…記憶的碎片帶著強烈的情緒沖擊而來:
——傻柱省下的半個白面饅頭,被棒梗一把搶走,塞進嘴里,還含糊不清地罵著:“傻柱,算你識相!”
——棒梗翻窗溜進傻柱屋里,翻箱倒柜,偷走了他藏在炕席底下準(zhǔn)備換新鞋的兩塊錢,被傻柱撞見,反而梗著脖子叫囂:“拿你點錢怎么了?我媽說你家欠我們的!”
——食堂里,棒梗趁著人多混亂,偷偷把傻柱剛炸好的、準(zhǔn)備給大領(lǐng)導(dǎo)小灶的肉丸子抓了一把塞進自己口袋,燙得齜牙咧嘴也不松手,被傻柱發(fā)現(xiàn)后,反而倒打一耙,哭喊著說傻柱打他,引來易中?!爸鞒止馈薄?/p>
偷竊!搶掠!理直氣壯!不知感恩!如同跗骨之蛆!
胃里的空虛感和灼熱感,與記憶中那一次次被搶奪、被污蔑的憋屈憤怒交織在一起,如同滾燙的巖漿,在何雨柱冰冷的軀殼下奔涌、沖撞!他揉面的動作陡然加重了幾分,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面團在案板上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
不能再等了。
這條貪婪的白眼狼,該嘗嘗自己種下的苦果了。
他停下動作,拿起一塊濕布,仔細地擦干凈手上的面粉和汗水。然后,他走到堆放食材的角落。那里,有幾個蓋著干凈白布的竹筐。他掀開其中一個,里面是碼放得整整齊齊、剛剛蒸好不久、還散發(fā)著騰騰熱氣的精白面大饅頭!白胖、喧騰,表皮光滑,散發(fā)著最原始、最誘人的麥香。這是準(zhǔn)備中午作為主食供應(yīng)的。
何雨柱的目光在那堆饅頭上停留了片刻,眼神銳利如鷹隼。他伸出手,沒有拿最上面那幾個,而是探向筐子深處,精準(zhǔn)地摸出兩個饅頭。這兩個饅頭,位置靠里,熱氣更足,個頭也顯得格外飽滿。他拿起旁邊一個干凈的搪瓷盤子,將這兩個饅頭小心地放在盤子里。
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走到調(diào)料區(qū)。那里擺放著醬油、醋、香油、辣椒油等瓶瓶罐罐。他拿起那瓶金黃色的、香氣純正的花生油(這是食堂炒菜用的好油),又拿起一個小刷子。然后,他做了一件讓旁邊偷瞄的幫廚小伙眼珠子差點掉出來的事——
他拿起小油刷,蘸了滿滿一下金黃透亮、香氣撲鼻的花生油,然后,極其細致、均勻地,刷在了那兩個精白面大饅頭的表面上!
金黃的油脂迅速滲透進饅頭暄軟的表皮,原本就誘人的饅頭瞬間變得油光發(fā)亮,散發(fā)出一種混合了麥香和油脂焦香的、更加霸道、更加致命的誘惑力!那光澤,那香氣,簡直像黑暗里點燃的火把,能瞬間勾走所有饑餓靈魂!
“柱…柱子哥?你這是…”幫廚小伙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給饅頭刷油?還是這么好的花生油?!這也太…太奢侈了吧?給誰吃的?
何雨柱沒理會他。他刷好油,放下油刷和油瓶。然后,他端著那個放著兩個油光锃亮、香氣四溢的白面饅頭盤子,徑直走向后廚最里面、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那里有一張平時用來堆放雜物的小木桌,上面落了一層薄灰。
他仔細地用抹布擦干凈桌面的一小塊地方,然后將那個裝著饅頭的搪瓷盤子,穩(wěn)穩(wěn)地放了上去。
金黃的饅頭在昏暗的角落里,散發(fā)著誘人的光澤和濃烈的香氣,如同黑暗中最醒目的誘餌。位置選得極好——這里靠近后廚堆放清潔工具的小隔間,旁邊還有一排高大的柜子遮擋,從外面打飯窗口和大部分后廚區(qū)域看過來,視線都會被遮擋,不易察覺。但從那個堆放雜物的隔間縫隙里,卻能清晰地看到這張小桌和桌上的饅頭!
何雨柱放好盤子,后退一步,瞇起眼睛,從隔間縫隙的角度看了看,確認視野清晰。然后,他轉(zhuǎn)身,不再看那兩個饅頭一眼,仿佛那只是兩件普通的雜物。他走回自己的案板前,重新拿起那團面,繼續(xù)揉搓起來,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
“柱子哥…那饅頭…放那兒…?”幫廚小伙還是忍不住,湊過來小聲問,眼神還忍不住往那個角落瞟。那香味…太勾人了!
“嗯。”何雨柱頭也不抬,聲音平淡,“中午加班的領(lǐng)導(dǎo)可能臨時過來,留兩個備著。別動?!彼S口編了個理由,堵住了小伙子的嘴。
“哦哦…”小伙子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多問,但那角落飄來的、混合著精白面麥香和花生油焦香的霸道氣味,卻像無數(shù)只小手,撓得他心癢難耐。
何雨柱不再說話。他專注地揉著面,眼神低垂,掩去了深處的冰冷寒芒。誘餌已經(jīng)布下。位置隱蔽卻又在關(guān)鍵視角下暴露無遺。油光锃亮,香氣逼人。足夠勾起那條貪婪成性的小白眼狼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剩下的,就是等待。等待那條蛇,按捺不住,自己游出洞穴。
午休的鈴聲如同沖鋒號,響徹軋鋼廠。各個車間的工人們?nèi)缤_閘的洪水,帶著滿身的油污和汗水,呼啦啦地涌向各個食堂。第三食堂門口,瞬間排起了幾條長龍。喧囂聲、飯盒碰撞聲、吞咽口水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聲浪。
棒梗像條滑溜的泥鰍,在擁擠的隊伍里鉆來鉆去。他今年十二三歲,個子竄得挺高,但瘦得像根麻桿,臉上帶著這個年齡不該有的戾氣和貪婪。他穿著一件明顯不合身、袖口磨得發(fā)亮的舊工裝(不知是從哪個大人那里撿來的),眼神滴溜溜地亂轉(zhuǎn),不是在尋找熟人插隊,就是在搜尋著任何可能占便宜的機會。
他排在隊伍中后段,手里捏著幾張皺巴巴的飯票和一個掉了漆的破鋁飯盒。前面窗口飄來的飯菜香氣讓他肚子咕咕直叫,尤其是聞到椒鹽油酥卷那霸道的油脂焦香時,他忍不住狠狠咽了口唾沫,眼睛都綠了??奢喌剿臅r候,看著那點可憐的菜量和油水寡淡的湯,他臉上的不滿幾乎要溢出來。
“媽的,就這么點玩意兒,喂貓呢?”他低聲罵了一句,接過飯盒,也沒心思排隊打湯了,端著那點寒磣的飯菜,罵罵咧咧地擠出人群。他沒像其他工友一樣去車間休息區(qū)或者食堂角落找地方吃飯,而是像條找食的野狗,端著飯盒,在后廚通往廠區(qū)的那條相對僻靜的小路附近溜達著,眼睛賊溜溜地往食堂后門瞟。
后門開著一條縫,方便通風(fēng)散熱。里面?zhèn)鱽淼某床寺?、鍋碗瓢盆碰撞聲更加清晰。棒梗抽動著鼻子,貪婪地嗅著空氣中彌漫的各種香氣——肉香、油香、面香…尤其是那股混合著精白面麥香和花生油焦香的、極其獨特又霸道的味道!那味道,像是有生命一樣,絲絲縷縷地從門縫里鉆出來,鉆進他的鼻腔,直抵大腦深處最原始的饑餓中樞!
棒梗的腳步猛地頓住了!他端著飯盒,像被施了定身咒,眼睛死死盯著那條門縫。這味道…太熟悉了!是精白面饅頭!而且是剛出鍋的、刷了油的那種!他以前在傻柱家偷吃過!那滋味…暄軟、油潤、麥香十足,比干巴巴的窩頭強一百倍!
一股強烈的、無法抑制的渴望瞬間攫住了他!胃里的饑餓感被這香氣無限放大,變成了瘋狂的叫囂!偷!偷一個!就一個!傻柱那個傻子,以前帶那么多好東西回家,不都進了他們賈家的肚子?現(xiàn)在雖然不給了,但食堂里那么多饅頭,少一兩個誰知道?傻柱肯定發(fā)現(xiàn)不了!就算發(fā)現(xiàn)了,他敢把自己怎么樣?有奶奶在,有易爺爺在,傻柱敢動他一根手指頭?
貪婪和僥幸像兩條毒蛇,瞬間吞噬了那點可憐的理智。棒梗左右飛快地掃了一眼。小路上沒什么人,只有遠處幾個工友匆匆走過的背影。后廚里面聲音嘈雜,似乎沒人注意到門口。
機不可失!
棒梗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起來,手心瞬間被冷汗浸濕。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只剩下那扇門縫和門縫里飄出的、致命的香氣。他像只準(zhǔn)備撲食的野貓,弓著腰,腳步放得極輕極快,無聲無息地溜到了后門口。他側(cè)著身子,小心翼翼地扒著門框,將腦袋一點點探進門縫,朝里面張望。
后廚里一片忙碌的景象。灶臺前火光熊熊,炒勺翻飛。蒸籠熱氣騰騰。幫廚們穿梭往來,搬菜、洗刷、分裝…嘈雜而混亂。沒有人注意到后門這個角落。
棒梗的目光如同探照燈,飛快地掃視著。他的目標(biāo)明確——那霸道的香氣源頭!很快,他的視線就鎖定了后廚最里面、雜物隔間旁邊那張小木桌!
桌子上,一個白色的搪瓷盤子!盤子里,赫然是那兩個油光锃亮、圓潤飽滿、散發(fā)著誘人光澤和濃烈香氣的精白面大饅頭!它們靜靜地躺在那里,像兩顆熟透的、等待采摘的果實!距離門口不過十幾步遠!中間雖然有柜子和雜物遮擋,但此刻那個角落似乎空無一人!
棒梗的呼吸瞬間變得粗重!唾沫瘋狂分泌!他感覺自己的手都在發(fā)抖!太近了!太容易了!那兩個饅頭,仿佛在向他招手!
最后一絲猶豫被貪婪徹底碾碎。他猛地縮回頭,將手里的破飯盒隨手塞在門外的墻根下,然后深吸一口氣,像一道灰色的影子,貼著門框,無聲無息地閃進了后廚!他利用高大的柜子和雜物的陰影作為掩護,貓著腰,腳步又快又輕,如同受過訓(xùn)練的老鼠,直奔那張放著饅頭的小木桌!
他的動作極其敏捷,對后廚的布局似乎也很熟悉(以前沒少溜進來偷嘴),幾個閃身就避開了兩個抬著湯桶走過的幫廚的視線,成功摸到了小木桌旁邊!
那兩個油光锃亮的饅頭近在咫尺!濃郁的香氣幾乎讓他眩暈!棒梗眼中閃爍著狂喜和貪婪的光芒,他毫不猶豫地伸出臟兮兮的手,一把就朝盤子里那兩個饅頭抓去!指尖已經(jīng)觸碰到了那暄軟滾燙、帶著油潤觸感的表皮!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干什么呢?!棒梗!”一聲如同驚雷般的暴喝,猛地在他身后炸響!
棒梗嚇得魂飛魄散!伸出去的手猛地僵在半空!他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渾身汗毛倒豎,驚恐地回過頭——
只見何雨柱不知何時,如同鬼魅般出現(xiàn)在他身后幾步遠的地方!他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堵墻,堵住了通往門口的路!那張平時總帶著點憨直或沉默的臉上,此刻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雙眼睛,冰冷得如同數(shù)九寒天的冰窟窿,正死死地盯著他!那眼神里,沒有絲毫意外,只有一種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審判!
與此同時,旁邊那個堆放清潔工具的小隔間門“哐當(dāng)”一聲被推開!保衛(wèi)科張科長帶著兩個身材魁梧的保衛(wèi)干事,一臉鐵青地大步走了出來!張科長手里還拿著一個記錄本,目光如電,瞬間鎖定了棒梗僵在半空中、還沒來得及抓住饅頭的那只臟手!
“小兔崽子!果然是你!”張科長一聲怒喝,聲震屋瓦!他身后的兩個干事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如同鐵鉗般牢牢抓住了棒梗瘦弱的胳膊!
“啊——!”棒梗發(fā)出殺豬般的尖叫,驚恐地掙扎起來,“放開我!放開我!我沒偷!我沒偷!我就是看看!看看!”他臉色煞白,語無倫次地狡辯著,眼神慌亂地四處亂瞟。
“看看?手都伸到饅頭上了!這叫看看?!”張科長指著盤子里那兩個油光锃亮的饅頭,又指了指棒梗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厲聲道,“人贓俱獲!還想抵賴?!”
后廚里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聚焦過來!炒菜聲停了,洗刷聲停了,所有人都愕然地看著被保衛(wèi)科抓個正著的棒梗,看著他面前那盤明顯被“特殊照顧”過的饅頭,再看看一臉冰冷、如同門神般堵在那里的何雨柱,瞬間明白了什么!
“嚯!真是棒梗!這小子膽子也太大了!”
“敢來食堂后廚偷東西?!”
“看那饅頭!刷了油的!肯定是給領(lǐng)導(dǎo)留的!這小子真敢下手??!”
“活該!讓他偷!這下踢到鐵板了吧!”
……
工友們的議論聲如同潮水般涌向棒梗,每一句都像鞭子抽打在他身上。他嚇得渾身發(fā)抖,褲襠處迅速洇開一片深色的濕痕,一股騷臭味彌漫開來——他嚇尿了!
何雨柱依舊站在原地,面無表情。他看著棒梗那驚恐萬狀、涕淚橫流的狼狽樣子,看著張科長那張因憤怒而漲紅的臉,看著周圍工友們鄙夷的目光。胃里的饑餓感和灼熱感,在這一刻,仿佛被一種冰冷的、復(fù)仇的快意所取代。那快意并不溫暖,反而像淬了毒的冰棱,尖銳而寒冷。
他緩緩地邁步上前,走到那張小木桌前。目光掃過盤子里那兩個依舊油光锃亮、散發(fā)著致命誘惑的饅頭,又落在棒梗那只被保衛(wèi)干事死死攥著、還在徒勞掙扎的臟手上。
他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用兩根手指,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近乎凌遲般的壓迫感,捏起了其中一個饅頭。
饅頭還帶著溫?zé)?,暄軟油潤。他?dāng)著所有人的面,當(dāng)著棒梗驚恐絕望的目光,當(dāng)著張科長鐵青的臉,張開嘴,對著那金黃油亮的饅頭表皮,狠狠地咬了下去!
牙齒陷入暄軟的面團,發(fā)出輕微的“噗”聲。滾燙的、混合著純粹麥香和花生油焦香的滋味,瞬間在口腔里爆炸開來!那滿足感,真實而強烈!
他慢慢地咀嚼著,動作清晰而有力。吞咽下去之后,他才抬起眼,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冰錐,直直刺向抖若篩糠、面無人色的棒梗。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勾起一個冰冷到?jīng)]有任何溫度的弧度。
那弧度,不是笑。
是獵手看著落入陷阱、徒勞掙扎的獵物時,無聲的嘲弄。
“餓?”何雨柱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后廚所有的噪音,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鐵塊砸在地上,“這不是你偷東西的理由。”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張科長和那兩個保衛(wèi)干事,最后重新落回棒梗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上,一字一頓,如同宣判:
“帶走吧。”
“按廠規(guī)?!?/p>
“該去哪兒去哪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