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如墨。
扎羅·贊旺·達索斯的府邸,這座曾經(jīng)用奢華與熱情迎接丹妮莉絲的宮殿,此刻卻像一座冰冷的黃金牢籠。
自從丹妮莉絲在那間堆滿金銀的寶庫里,用一句“我的鐵王座,是否也在您的寶庫里”徹底撕碎了扎羅的偽裝后,這位十三巨子之一的臉色,就比他最愛的夜影之水還要陰冷。
盛宴不再,笑語全無。
供給丹妮莉絲和她那數(shù)百名多斯拉克追隨者的食物,從涂滿蜂蜜的烤天鵝,降格成了勉強能果腹的干面包和咸肉。曾經(jīng)如泉水般甘甜的葡萄酒,也變成了帶著澀味的劣質(zhì)麥酒。府邸里的仆人們,看他們的眼神,也從敬畏變成了毫不掩飾的輕蔑與幸災(zāi)樂禍。
整個魁爾斯上流社會,都在用最快的速度傳播著一個笑話:那個自稱“龍之母”的坦格利安女人,愚蠢地拒絕了扎羅大人的慷慨求婚,現(xiàn)在,她和她那群野蠻人,成了扎羅宮殿里最不受歡迎的客人。
“卡麗熙,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眴汤つ獱柮删羰康哪樕蠈憹M了焦慮,“扎羅的耐心正在耗盡。我怕他會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p>
丹妮莉絲站在窗前,望著窗外那三輪不同顏色的城墻,沉默不語。她的內(nèi)心,遠沒有表面上那么平靜。她感受到了那份冰冷的惡意,感受到了那份被孤立的窘迫。她雖然拒絕了黃金的誘惑,但現(xiàn)實的困境,如同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頭。
“我們沒有船,沒有錢,喬拉。”她疲憊地說道,“我們哪里也去不了。難道,真的只能去不朽之殿,尋求那虛無縹緲的答案嗎?”
看著她眼中的迷茫,趴在她腳邊、正閉目運轉(zhuǎn)《九轉(zhuǎn)真龍訣》消化能量的卓耿,在心里嘆了口氣。
“哎,便宜老媽的道心還是不夠穩(wěn)啊。帝王之路,從來都不是請客吃飯,臉皮得厚,心要夠黑才行?!崩铌蝗灰贿呁虏郏贿叿殖鲆豢|神識,探查著整個府邸的動靜,“這個扎羅,果然是個純粹的商人,翻臉比翻書還快。不過也好,正好拿他來當磨刀石,給龍媽上第二堂‘帝王心術(shù)’課?!?/p>
他緩緩地站起身,走到丹妮莉絲的腳邊,用腦袋蹭了蹭她的小腿。
丹妮莉絲低下頭,對上了那雙熔金般的龍瞳。
那眼神里沒有絲毫的焦躁,只有一如既往的平靜和……一絲絲的鼓勵。
緊接著,一道清晰的意念,傳入了她的腦海。
“扎羅,是商人。商人逐利,也畏威。他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通過打壓,讓你屈服,從而以更低的成本,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也就是我?!?/p>
卓耿用最簡單直接的方式,剖析了扎羅的心態(tài)。
丹妮莉絲若有所思。
“他以為,我們除了他,別無選擇?!弊抗⒌囊饽罾^續(xù)傳來,“所以,我們要讓他明白,他錯了??隣査?,不是他一個人的?!?/p>
卓耿走到那幅巨大的世界地圖前,用爪子,輕輕地點了點“魁爾斯”這個城市。
“這里有十三個統(tǒng)治者,不是一個?!?/p>
丹妮莉絲的眼睛瞬間亮了。她明白了卓耿的意思,但新的問題又來了。
“可他們……其他的十二巨子,根本不愿意見我們。他們把我們當成扎羅的客人,現(xiàn)在,更把我們當成了扎羅的棄子?!?/p>
“所以,我們需要一個舞臺?!弊抗⒌囊饽罾?,帶著一絲計謀得逞的壞笑,“一個能讓所有人都看到我們的舞臺。一個能讓他們主動來見我們的舞臺?!?/p>
他抬起頭,看向丹妮莉絲,眼神交流再次上線。
這一次,他傳遞的意思是:
“媽,準備好,該咱們?nèi)ナ毡Wo費了?!?/p>
……
第二天,一則消息,通過喬拉爵士,從扎羅的府邸傳了出去。
龍之母,風暴降生丹妮莉絲·坦格利安,正式請求與魁爾斯十三巨子議會,進行一次公開會面。她將當著所有統(tǒng)治者的面,闡述她對未來的構(gòu)想,并尋求魁爾斯真正的友誼。
這個請求,讓整個魁爾斯上層都炸開了鍋。
“她瘋了嗎?被扎羅大人羞辱得還不夠?”
“她有什么資格要求與十三巨子會面?”
“我猜,她是要當眾向扎羅大人跪地求饒了。這倒是一出好戲!”
扎羅·贊旺·達索斯聽到這個消息時,先是一愣,隨即發(fā)出了暢快的大笑。他認為,這是丹妮莉絲撐不住了,在向他服軟。他立刻動用自己的影響力,促成了這次會面。他要讓所有人都看看,違逆他的下場。他要讓那個銀發(fā)少女,在他面前,徹底丟掉所有尊嚴。
會面的地點,設(shè)在了魁爾斯的“千殿之廳”。
這里是十三巨子們商議城邦大事的地方,大廳空曠而宏偉,穹頂高聳,四周立著一根根由白玉雕琢而成的巨柱,墻壁上繪滿了魁爾斯輝煌歷史的壁畫。
十三張由黃金和象牙打造的華美座椅,呈半圓形擺放。當?shù)つ堇蚪z走進大廳時,扎羅和其他十一位巨子已經(jīng)落座。他們個個身著華服,神情倨傲,像是在審判一個罪人。
只有一張椅子是空的。那是屬于香料大王的。
“哦,看看,是誰來了?我們被拋棄的小女王。”一位體型肥胖、滿手都是寶石戒指的巨子陰陽怪氣地說道,引來一陣低低的竊笑。
扎羅則靠在椅背上,面帶微笑,用勝利者的姿態(tài),欣賞著丹妮莉絲那張略顯蒼白的臉。
丹妮莉絲的手心,微微出汗。面對這群掌握著世界財富流向的男人,她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但當她低頭,看到趴在自己臂彎里,正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的卓耿時,她的心,瞬間安定了下來。
她想起了卓耿的計劃。
“我來這里,不是為了乞求?!钡つ堇蚪z的聲音,清冷而堅定,回蕩在空曠的大廳里,“我是來給予你們一個機會。一個投資未來,分享榮耀的機會。”
“哈哈哈哈!”那名肥胖的巨子笑得前仰后合,“榮耀?一個連飯都吃不飽的‘女王’,能給我們什么榮耀?你的眼淚嗎?”
丹妮莉絲沒有理會他的嘲諷。
因為,卓耿動了。
他沒有咆哮,沒有噴火,甚至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他只是輕輕一躍,從丹妮莉絲的臂彎,跳到了大廳中央那光滑如鏡的黑色大理石地板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條小小的黑龍所吸引。
只見卓耿慢悠悠地踱步,走到了那位出言不遜的肥胖巨子面前。那巨子臉上的笑容一僵,下意識地想往后縮。
卓耿抬起頭,熔金色的龍瞳,平靜地注視著他。
然后,在所有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卓耿做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動作。
他張開嘴,對著巨子面前那張由紫檀木制成的、價值不菲的長桌,輕輕地、長長地……哈~~~了口氣。
那口氣,無色,無形,無聲,無息。
沒有火焰,沒有熱浪,甚至連一絲風都沒有。
肥胖的巨子愣住了,嘲諷地笑道:“怎么?你的小寵物,是要用口臭來攻擊我嗎?”
然而,他的笑聲,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因為,他面前那張堅硬無比、能用上百年的紫檀木長桌,從卓耿哈氣的位置開始,正在以一種違背所有物理常識的方式,迅速地……
風化!
木材的紋理在消失,顏色在變淡,堅實的結(jié)構(gòu)在瓦解。整個過程無聲無息,就像被歲月快進了一萬倍!短短三五個呼吸之間,那一片桌面,就化作了一堆細膩的、灰白色的粉末,簌簌地落在地毯上!
“嘶——?。?!”
倒抽冷氣的聲音,在大廳里此起彼伏!
如果說,“點石成晶”是神跡,那眼前這一幕,就是最詭異、最無法理解的……詛咒!
這不是物理層面的破壞,這是對“時間”和“生命”的直接剝奪!
肥胖巨子的臉色,瞬間變得比死人還要慘白,他看著桌上那堆粉末,再看看腳下那條仿佛什么都沒做的黑龍,豆大的冷汗從額頭滾滾而下,身體篩糠般抖了起來。
整個大廳,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巨子臉上的傲慢和輕視,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懼!
扎羅臉上的笑容,也徹底凝固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對這條龍的力量的認知,是何等的膚淺可笑!他以為對方是能下金蛋的雞,卻不知道,對方是能輕易決定他生死的……神魔!
卓耿做完這一切,連看都懶得再看那堆木粉一眼。
他邁著優(yōu)雅的貓步,走回丹妮莉絲腳邊,重新趴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xù)假寐。
仿佛剛才那驚世駭俗的一幕,對他來說,不過是飯后吹了吹指甲上的灰塵。
這份不動聲色的、極致的蔑視,比任何狂暴的龍炎,都更具恐嚇力。
它無聲地告訴在場的所有人:
我能讓木頭在一瞬間腐朽,自然,也能讓你們的血肉,在一瞬間……枯萎。
“咳……咳咳……”
終于,一個蒼老的聲音,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是香料大王,那個十三巨子中地位最尊貴、卻一直保持沉默的老者。他從他那空著的座位后方緩緩走出,對著丹妮莉絲,深深地、鄭重地,鞠了一躬。
“尊貴的龍之母,請寬恕我們之前的無禮和短視?!彼穆曇舫錆M了敬畏,“魁爾斯,絕不敢與奇跡為敵。我們愿意聆聽您的任何要求。”
他的表態(tài),瞬間打破了僵局。
“對!對!我們愿意!”
“女王陛下,請您息怒!”
其他巨子們?nèi)缤稽c醒一般,紛紛站起身,爭先恐后地向丹妮莉絲表達著他們的謙卑與敬意。那位之前還囂張無比的肥胖巨子,更是恨不得把頭埋到地毯里去。
只有扎羅,還僵硬地坐在椅子上,臉色青白交加,像是被人當眾剝光了衣服,羞辱得體無完膚。
丹妮莉絲看著眼前這戲劇性的一幕,心中涌起了萬丈豪情。她強忍著激動,挺直了腰桿,用她自己都未曾想過的、充滿威嚴的口吻,緩緩說道:
“我需要船,能承載我所有子民的船?!?/p>
“我需要物資,能支撐我們跨越毒水(狹海)的物資。”
“我更需要的,是朋友。真正的朋友?!?/p>
“我們愿意!”香料大王毫不猶豫地說道,“魁爾斯最好的船塢,將為您日夜趕工!城中最豐饒的倉庫,將為您敞開大門!我們,魁爾斯十三巨子,愿成為您最忠誠的朋友和伙伴!”
“扎羅·贊旺·達索斯除外?!钡つ堇蚪z的目光,冷冷地掃向那個已經(jīng)面如死灰的男人,“我,不喜歡他府邸的待客之道?!?/p>
一句話,就宣判了扎羅的“死刑”。
香料大王和其他巨子對視一眼,立刻心領(lǐng)神會。
“當然!”香料大王朗聲說道,“我們會為女王陛下和您的子民,安排最華美的宮殿!扎羅的所作所為,是對魁爾斯待客之道的侮辱,他……將不再是十三巨子的一員!”
扎羅渾身一顫,徹底癱倒在了椅子上。
一場本該是羞辱丹妮莉絲的鴻門宴,最終,演變成了一場對扎羅的公開審判。
丹妮莉絲·坦格利安,在她的“孩子”那不動聲色的“龍之恐嚇”下,兵不血刃地,征服了這座世界上最富庶的城市。
當她在一眾巨子前倨后恭的簇擁下,走出千殿之廳時,她低頭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臂彎里,仿佛已經(jīng)睡熟的卓耿。
她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感激與崇拜。
而卓耿,則在內(nèi)心深處,愜意地伸了個懶腰。
“搞定。這幫商人,果然是欺軟怕硬。略施小計,船和錢就都有了?!?/p>
“行了,后勤問題解決,開胃菜也吃完了……”
他微微掀開眼皮,熔金色的龍瞳,遙遙望向城外那座孤零零的、散發(fā)著濃郁“香味”的石塔。
“是時候,去享用我那份真正的大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