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蕎楠坐在商務車的最后排座上,睡得死沉,完全斷片了。
直到已經到達了云苑公寓辛悅才把她叫醒。
胃不難受,只是頭依舊很沉,但一覺之后酒勁散了不少,意識也越來越清晰。
“覺得怎么樣?”辛悅問。
“好多了。”
“三年過去,你這酒量是一點都沒變。”辛悅說。
當然沒變,研究生三年,不是泡圖書館看資料就是自習,她有意避開了所有不必要的社交,幾乎與酒絕緣。
今晚喝酒,純粹是沖著辛悅和駱晟的一片好意,都是熟人。
代駕把車停在小區(qū)門口問道:“要開進去嗎?”
沈東隅說:“不用,就停這里吧?!?/p>
車剛停穩(wěn),他先下了車。
蘇蕎楠下車,沈東隅伸手扶住她,半抱著將她帶下車。
辛悅剛想跟著下車,駱晟探身拽住了她:“你也喝了不少,別下車了,讓東隅送吧。”
辛悅不放心,駱晟又小聲說:“你不是也希望他們能在一起嗎?給東隅個機會。”
辛悅還在猶豫,沈東隅已經關上了車門,扶著蘇蕎楠進了小區(qū)大門。
車里,駱晟起身,直接坐到后排,拉起辛悅的手,十指相扣的握住,對代駕說:“去馨瀾世紀。”
代駕應了一聲,啟動車子離開。
辛悅心里有些不安:“沈東隅不會亂來吧?”
今晚酒桌上,魏琛和蘇蕎楠喝酒時,沈東隅擋了,明顯不想按魏琛的套路,把蘇蕎楠灌醉后下手。
他把辛悅攬在身前,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不會,他有分寸,他是真心喜歡蘇蕎楠,不會亂來的?!?/p>
剛才來接他們,沒吃飯沒喝酒,蘇蕎楠上車時沈東隅很自然的扶了一把,蘇蕎楠仿佛也接受。
那是不是說明,她在試著給沈東隅機會?
辛悅心情莫名的大好,抬起頭在駱晟的下巴上親了一口。
黑暗中,看不見駱晟臉上的表情,只看得見他眼底的一團灼熱。
他低頭,飛快的在她唇上親了一口,攬著她的手向下,撫上了她的腰。
或許是喝了酒容易興奮,淺嘗輒止辛悅覺得遠遠不夠,伸手勾住他,湊上去親他的脖子,在他的喉結處逗弄。
駱晟被她弄得心癢難耐,一手托住她的后腦,低下頭狠狠親她,舌尖撬開唇齒,滑進去......
代駕在前面開車,隔著中間那一排座椅,在空間上拉開一點距離。
隱忍的呼吸,壓抑的聲音,偷情的刺激瞬間點燃了雙方的欲望,激情比任何時候來的都快。
兩人都有些失控。
駱晟忍著想把代駕趕下車的沖動,舌尖很艱難的從她嘴里出來,濕潤的唇貼著她的耳朵,在她耳邊低喘:“想了?”
辛悅閉著眼點頭。
駱晟的唇再次滑到她的唇上,重重碾過:“忍一忍,馬上到家了。”
辛悅又點頭。
駱晟松開她,開了點窗,玻璃縫隙透進來的夜風帶著一絲涼意,將兩人心頭燃著的欲火吹散了一些。
從小區(qū)門口到五棟,不足一百米的距離。
沈東隅扶著蘇蕎楠,與她貼的很近,這是他認識她以來,第一次與她有肢體接觸。
從前即便兩人說話,也是隔著一兩米的距離。
女人身上獨有的味道,隨著夜風一起,落進了他的呼吸里,他原本只有兩分醉意,剎那間又升了兩分。
“沈東隅,我自己能走?!碧K蕎楠說。
“你喝多了,晚上光線不好,還是我扶你吧?!鄙驏|隅說。
她意識是清醒的,但腳下的確像踩著棉花,步伐虛軟無力,正糾結,身后忽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蘇蕎楠。”
蘇蕎楠反應慢了半拍,沒等她回頭,身后的男人已經到了近前,高大的身影將頭頂路燈的光線遮住了大半,個子比沈東隅還要高一些。
光線太暗,男人又背光而立,蘇蕎楠看不清他的面孔,只覺得聲音有點熟悉。
沈東隅先開口問道:“你是?”
“肖源,是她同事?!?/p>
蘇蕎楠定睛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看清了他的臉后問道:“肖源?你不是出差了嗎?”
“今天剛回來。”肖源說。
“你怎么會在這里?”她又問。
“我住這里?!毙ぴ囱劬Χ疾徽5恼f。
蘇蕎楠沒多想,許彥淑和方翎都住這里,肖源住這里并不奇怪,再過段時間,等大家都熟了,說不定還會發(fā)現(xiàn)更多鄰居。
肖源按了上行的電梯,電梯從二樓下來,幾秒便到一樓。
沈東隅扶著蘇蕎楠進了里面,肖源隨后跟著進了電梯。
沈東隅有些詫異,出聲問道:“你也住這棟?”
“不是,跟你一起送蕎楠上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幫忙的。”肖源氣定神閑說。
他覺得自己有做演員的潛質。
蘇蕎楠靠在電梯的角落,意識已經完全清醒。
“謝謝?!彼龑πぴ凑f。
“不客氣。”
狹小的電梯空間里,樓層數(shù)字不斷變大,誰都沒再說話。
到了十六樓,蘇蕎楠用指紋開了鎖,回身說:“肖源,謝謝你送我回來,太晚了,就不請你進來坐了。”
肖源說:“不用客氣,有什么事電話聯(lián)系?!?/p>
蘇蕎楠邁步往里進,沈東隅跟在她身后想進去。
肖源一把拉住他問:“你們住一塊?”
“你有意見?”沈東隅口吻不善。
僅僅是普通同事,顯然不會這么問。
沈東隅認為肖源對蘇蕎楠有想法,便想讓他知難而退。
肖源面色凝重:“我問你是不是住在這里?”
沈東隅和蘇蕎楠同時出聲,一個說是,一個說沒有。
蘇蕎楠沒來由的不想讓肖源誤會,又重復了一句:“我自己住?!?/p>
肖源倏的笑了,笑得沈東隅心里發(fā)毛。
他再開口,口吻愉悅:“哥們,既然你不住這兒,這么晚了,別進去了,讓蕎楠好好休息?!?/p>
沈東隅眼底透著一絲慍怒說:“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蕎楠已經醒酒了,沒必要再進去打擾她,你進去她還得陪你說話,招待你,怎么休息?”
肖源說的冠冕堂皇,無懈可擊,沈東隅一時竟無言可對。
蘇蕎楠在里面換拖鞋,聽見兩人的對話,后知后覺,肖源今晚真的有點不大對勁兒,好像沈東隅不走,他就不走,有點,過分熱情了。
她轉過身來看向沈東隅:“肖源說的對,酒勁兒已經過去了,不用擔心,你也喝了不少,早點回去休息?!?/p>
沈東隅看了她一眼,不再堅持:“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p>
“好,你放心?!碧K蕎楠說。
等沈東隅先轉身,肖源才跟在他身后往電梯走。
兩人乘坐同一部電梯下樓,全程都沒說話。
沈東隅臉色不好看,肖源卻一臉輕松,怕刺激沈東隅,他一路都在憋笑。
電梯到了一樓,沈東隅連招呼都沒打,徑直往外走,肖源遠遠跟了他一段,目送他進了二棟的大堂。
他在五棟和二棟之間那條必經之路上點了支煙抽。
大半支煙抽完,沒看到沈東隅再過來,滅了煙蒂,轉身離開。
深夜的小區(qū),很安靜,空無一人。
肖源順著大路往小區(qū)大門口走,第一次覺得自己臉皮居然也可以很厚,胡攪蠻纏的功力上乘。
人就是這樣,不逼到一定份上,潛力激發(fā)不出來。
不過他還是希望,這些潛力有就好,最好永遠不用被激發(fā)。
小區(qū)大門外不遠處,黑色的幻影??吭诼愤?,與夜色融為一體,如同潛伏在黑夜中的獵豹。
肖源拉開駕駛室的門上了車。
車里有挺濃的煙味。
“蘇蕎楠沒事,酒醒的差不多了,我和她男朋友一起送她上的樓,他們沒住在一起,他男朋友住二棟,我親眼看著人離開的。”
后排座很安靜,過了好大一會兒,林旌耀才開口說:“你做得很好?!?/p>
口吻雖然依舊淡,喜怒難辨,但車里的氣壓總算比剛才一路跟車的時候高了點。
“回天宸苑?”肖源問。
“不,回晴萃園別墅。”
肖源愣了一下,隨即發(fā)動汽車離開。
晴萃園別墅距離市區(qū)遠了點,是林旌耀的另一處住所,他很少回去,除非,心情很不好。
以前回晴萃園,都是從林家老宅出來后。
肖源抬眼從后視鏡往后掃了一眼,五彩斑斕的燈光透過車窗不斷變換,交替照在敞開的羊絨大衣和白色內搭上,男人的臉隱沒在黑暗中,看不見臉上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