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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死了,吊死在貞節(jié)牌坊下。
三年前,我爹病死,小叔兼祧兩房。
我娘聽從祖母的話,委身小叔,要為我爹留下香火。
她本以為生下兒子,就能解脫。
可祖母和嬸娘卻大罵她狐媚。
指責她放浪。
逢人就說她水性楊花。
我娘沒臉再活著,一根麻繩了斷自己。
……
遠嫁三年,我終于跟著夫君升遷回京。
路過城門口的貞節(jié)牌坊,我不由多看了幾眼。
牌坊上“貞節(jié)流芳”四個大字,泛著森冷的光,像是一塊吃人的墓碑。
恍惚間,我仿佛又看到了娘親瘦骨嶙峋的尸體在風中飄蕩。
她的肚子被剖開一個巨大的窟窿,干癟得嚇人。
“夫人?”嚴澤的聲音將我從回憶中拉回。
我這才發(fā)現自己的手在發(fā)抖。
他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眼中滿是擔憂。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沒事。只是...想起了娘?!?/p>
夫君嘆了口氣,沒再多說什么,只是將我緊緊摟進懷里。
馬車在府邸前停下,夫君進宮面圣,我則指揮著下人收拾新居。
忽然,一道蒼老而熟悉的聲音傳來:“寧寧——”
我轉身,看到祖母拄著拐杖,被嬸娘攙扶著走了進來。
三年不見,她似乎老了許多,臉上的皺紋更深了,但那雙眼睛依舊精明銳利。
“祖母。”我微微欠身,接過她遞來的拜帖,竟是邀請我參加她七十歲的壽辰。
她拉著我的手,語氣親昵:“寧寧啊,你這一走就是三年,祖母可想你了?!?/p>
“這次回來,可要回永安伯府多住些日子?!?/p>
我看著她虛偽的笑容,心中冷笑。
三年前我出嫁時,她連正眼都沒瞧過我一眼。
如今夫君官至首輔,我得了誥命,她倒是殷勤起來了。
一旁的嬸娘亦是滿臉堆笑;“母親和我想到一塊去了,我也早就準備好了府里最大的院子給寧寧住呢?!?/p>
“好啊。”我淡淡應道,“正好我也想家了?!?/p>
祖母和嬸娘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不安。
我假裝沒看見,繼續(xù)說道:“不過,我想住娘生前那個院子?!?/p>
“這……”祖母的笑容僵住了,“那院子許久沒人住了,怕是……”
我沒有耐心與她周旋,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