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老大抬頭看著他,一張黝黑的臉也漸漸變得凝重肅然:“那就請小姐給屬下三個月的準備時間?!?/p>
“三個月后,屬下安排小姐假死離開。”
……
還有最后三個月,顧知意掰著手指頭算時間,明面依舊扮好三皇子妃,辰時便去給慧貴妃請安。
不料,慧貴妃忽然長嘆口氣,眉目疲憊精美華麗的護甲壓在她肩頭:“知意,三日后便是你二皇兄的忌日,這次祭祀,便由你來操辦吧。”
她一個做弟媳的人,越過二嫂來操辦二皇兄的忌日?
顧知意美目輕掃落到小臉兒蒼白的顧詩晴頭上:“母妃,二嫂尚在,此事恐怕不妥。”
慧貴妃護甲微僵著在她肩頭停留一瞬,但很快,她壓不住唇角笑意笑彎了眼:“你二嫂她如今身懷六甲,此事不交給你辦,還能交給誰辦?”
手邊茶盞忽然“啪嗒”一下掉了,裊裊茶煙中,顧詩晴小巧的臉微垂,有些羞赧地揪緊手中帕子。
“母妃,胎象未穩(wěn)呢?!?/p>
慧貴妃喜不自勝拍著她的手道:“再過兩日便坐穩(wěn)了,這可是本宮膝下第一個孫子輩,待他出生,本宮還要親自為他賜名!”
婆媳二人歡喜的聲音恍惚間好像離顧知意很遠了,縱然早有準備,可真正聽到顧詩晴身懷六甲之時,她心頭仍舊止不住的一顫。
二皇子已死,顧詩晴腹中的孩子,不是陸修遠的還會是誰的?
昨夜的雨還在地上未曾干透,顯得整個院子濕噠噠地。
“妹妹?!鳖櫾娗缤斜P呈上一碗滾燙血燕,杏目誠懇宛若琉璃,“這次你二哥的事就辛苦你了?!?/p>
可端到顧知意身前時,顧詩晴眼底忽然閃爍一下,在背對著慧貴妃時,托盤忽然往自己身邊一倒,驚呼。
“妹妹,你怎么能……”
可顧知意猛地回神,下一刻,一把按下她的手腕穩(wěn)穩(wěn)接住托盤,漆黑瞳眸中一瞬仿佛淬冰。
“三年過去了,你還是只會這點招數(shù)?”
過往在家中時顧詩晴便樂此不疲使用這種手段,以至于顧知意很不討家里人喜歡。
如今到了三皇子府,又是一樣的手段。
可顧知意忽然察覺到不對。
漫漫流放路,她早已久病成醫(yī),會了簡單的醫(yī)術。
此刻,蔥指下的脈搏沉穩(wěn)有力,跳動平緩,與滾珠一樣的喜脈全然不同。
顧詩晴沒有懷孕!
顧知意黑眸陡然落到她頭上,扯起唇角冷笑一聲。
“二嫂,你真的懷孕了嗎?”
顧詩晴手腕猛地一縮,神色難掩慌亂:“妹妹,你在胡言亂語什么!”
轉而杏眼浮起水光,故作可憐:“莫不是見不得我腹中胎兒平安。”
慧貴妃面露不虞,眸光帶著警告意味掃向顧知意:“知意,我以為你應當是有度量的。”
“母妃,我是覺得妹妹好不容易懷上孩子,該是讓宮中太醫(yī)來府上好好把脈,給妹妹開一貼安胎藥才是?!鳖欀馍裆弧?/p>
顧詩晴嚇得臉色一白,后退了一步,戒備的盯著顧知意。
不知從何時開始,自己這位從小被自己拿捏欺辱到大的妹妹,已經變得不可控起來。
顧知意如此模樣,反倒是讓慧貴妃也不好明著護顧詩晴,只笑盈盈道:“我也是這般想的,這孩子來之不易,你也得好生照顧著你二嫂才是?!?/p>
顧知意沉默不語,只垂眸攪拌著手中那碗血燕。
越是如此平靜,顧詩晴絞著的帕子越緊,越是害怕顧知意是不是知道什么。
顧知意沒有追問,她只覺得好笑。
假孕也好,真孕也罷,與她何干?
橫豎她已經打算離開了,這深宅大院令她作嘔的腌臜手段,她已經沒有半點興致,隨她們折騰去吧。
廊下忽然傳來腳步聲,陸修遠玄色衣角沾著雨漬,顯然是匆忙趕來。
顧知意放下血燕:“二嫂好好安胎,母妃,兒臣也先告退了?!?/p>
慧貴妃正沉浸在即將抱孫的喜悅中,并未察覺二人間的暗涌,只笑著點頭:"去吧,你二哥的后事還要你多費心。"
她轉身便要離開,卻被陸修遠攔住去路。